“听我吹箫就这么有意思么?”蓝恒灵玉两条远山蛾眉蹙了起来。
“有啊。”牲口哥露出招牌的憨厚笑容,人畜无害,看起来无比真诚,只可惜,蓝恒灵玉看起来并不是很买账。
“恕我直言,张公子看起来不像对音律很有研究的人,怎么会听我吹的曲子这般如痴如醉,不知疲累,难道我们的约会你只要听我吹曲就满足了么?”蓝恒灵玉想不明白这个胖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那双小眼睛虽然很小,但眼瞳漆黑,眸光湛亮,个人魅力和特色算得上相当明显。
“何止没研究,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一窍不通,”张盛宼不好意思的一笑,表情里倒没有多少羞赧,语气一转:“不过,你是箫灵,听你的曲子,我好像完全可以把握到你每首曲子的意境,尤其你的表情和曲子配合的极好,所以,能看到这么经典的演出我很满足,相当满足,借用一句名言‘朝闻道,夕死可矣’,用在蓝恒姑娘身上是‘朝听箫,夕死可矣!其实,只是这般看着姑娘,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说,在下一样会如痴如醉,乐此不疲,我没有凌少的帅气,但也不能剥夺我们相貌不出众的普通人喜欢美女的权利是吧?”牲口哥说出了大多数男人的心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喜欢美女,女人喜欢帅哥,这本来就是对美得一种追求,无可厚非。牲口哥外表虽不出众,但也绝对和丑画不上等号,一米九几的魁梧身材,精光闪闪的小眼睛,憨厚乐天的笑容,这样的男人还蛮有安全感的。牲口哥一向都是只喜欢花钱买欢,不喜欢感情纠缠,一来是在牲口哥的字典里,兄弟情义高于一切,这是在军队中培养出来的,二来么,谈情说爱对牲口哥而言太费心神,他更喜欢火药的刺鼻气味和枪杆子里喷出的风淡云轻。
当然,最大的前提是,牲口哥没有遇到心仪的对象,别看牲口外在粗犷,内心却有自己的坚守,不肯退却让步的坚持,那便是一见钟情的爱。牲口哥爱美女,却不是花痴,所以不会见美女就一见钟情,这么多年,真正让牲口哥一见倾心的美女寥寥可数,蓝恒灵玉就是一个。所以,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丫就恨不得唱,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给我一个拥抱,让我牵手……
“张公子过奖了,灵玉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不值得公子这般高看。”蓝恒灵玉低眉顺眼,并不为牲口的话而有丝毫的触动。
张盛宼摇摇头,难得收起懒洋洋的笑容,认真道:“英雄不问出处,英雌也不看出身,在下喜欢姑娘,是因为你是蓝恒灵玉,不是大家闺秀,公主郡主在家就会喜欢的。蓝恒姑娘不必忙着筑起防卫的高墙,在下没有要你如何反应,只是单纯的表白而已,凌少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呢,只是告诉花儿我喜欢她,争取一下,这样的表白很单纯,不具备任何强迫性质,蓝恒姑娘大可甩袖离去,在下绝不勉强。”
若是凌天飞听了这话,肯定以为张盛宼疯了,因为很显然,这很符合一个疯子的说话风格,和以往牲口哥推倒美女拱翻水灵白菜的果断有很大出入。
这些反常的表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牲口哥二十几年不曾绽放的情窦终于初开了。只可惜,看这情形,很有可能是悲剧收场,可怜牲口的一片痴心只能遭到凉水的瓢泼和无情的刺伤。
蓝恒灵玉在青楼混了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些年来,真正让她动心的男人数来数去不过两三人,她不是个贞洁的捍卫者,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蓝恒灵玉一向不介意贡献身体。而她的第一个男人……
为了他,蓝恒灵玉付出了许多,甚至蓄谋害凌天飞也是因为他。她并没有做得很好,但睿智敏锐的凌天飞对她始终怀有戒备之意。短暂的交汇让她不知觉的爱上了那个男人,起初她自己并不知道,也没有多想,但听到凌天飞遇难,她的心竟是狠狠地痛了起来,当时若不是被那个男人控制得死死的,她真想不顾一切的来月女国。这两年多,她用尽自己所能用的方法关注着凌天飞的一切,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或喜或悲或怒或欢。
终于,两年的相思煎熬后,她终于不顾一切的来到月女国,见到了一直想见却不得见的那个男人,他谈笑自若,潇洒不羁,一如当年,但比之两年前,褪去了青涩稚嫩,变得更为成熟,更为有魅力,不变的是他的目光,其清澈邪恶交杂如昨,偶尔迸射的侵略性如昨,只是他对自己,连当年的虚与委蛇都欠奉,直接把她推给了别的男人,这几乎让蓝恒灵玉的心碎掉,心在滴血,神情却丝毫未变,这是这些年磨练出来的城府,长期生存在青楼中,甜笑已经是必备的面具之一,因为她们没有愤怒的资格,便是蓝恒灵玉,遇到真正的牛人,心中纵使千般不甘,万般不愿,也只能乖乖就范。
一入妓门深似海,从此清纯不沾身。
夜阑人静无人私语时,便是像蓝恒灵玉这种女人的屈辱史。
所以,尽管牲口哥说的真诚无比,一颗热忱的心那是滚烫火辣,蓝恒灵玉也没有丝毫的感动,她的嘴角甚至勾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被她垂首弄箫掩饰过去,她抚弄着手里的箫管,眼眸微抬,轻声道:“张公子喜欢奴家什么呢,奴家只是一个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可怜卑贱女子,所有的不外是三分姿色,你我萍水相逢,公子却说如何一见钟情,若我是个貌丑的女子,公子还会对我有感觉么?”
张盛宼眨了眨小眼睛,思忖了片刻道:“蓝恒姑娘说的是,我是个庸俗而表面的男人,对姑娘一见钟情确实和姑娘漂亮不无关系,这一点我承认,只是,漂亮姑娘我见得多了,真正让我心跳的却只有姑娘,这足以说明姑娘的美对了我的心,当然,这还是男人本色,我不否认。”
蓝恒灵玉深深望了张盛宼一眼,对这个小眼睛胖子有了几分好感,因为他算得上是难得真诚,哪怕最终目的也可能是为了把自己拱翻在床,但起码表现的不猴急,凌天飞看中的朋友,确实有他的出众之处。
“张公子倒是坦白的可爱。”蓝恒灵玉微微一笑:“公子和凌公子是如何认识的,可否和奴家说一下?”
牲口哥心中有些惆怅,奶奶个熊猫的,怎么是个美女就喜欢凌天飞,那货虽然魅力大,但不能一个人把天下美女抱圆吧?这妞儿也直接,直接向老子打听别的男人的事情,真是气死。心里虽气,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敦厚憨笑。
他不但把和凌天飞认识的故事从头到尾说了,而且免费奉送了几个凌天飞的独家秘史,让蓝恒灵玉听得双眸放光。她发现,这个叫张盛宼的男子虽然眼睛很小,但谈吐不凡,说起话来极有条理,而且幽默风趣,表情丰富,很有魅力,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喜欢凌天飞才打听,也不介意,反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这份心胸着实让人佩服。
两人真正无拘无束的言谈来自于凌天飞,江湖上关于凌天飞的传说很多,迷恋他的女人也是不计其数。一男一女在暧昧的场所没有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反而就江湖上的传说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而那个‘传说’,正忙着拱白菜。
几乎一夜,牲口哥说得口干舌燥,没有碰到蓝恒灵玉的一个手指头,但他没有什么遗憾,因为蓝恒灵玉眉宇间积累很深的郁结淡去很多,她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美女就是美女,一夜未眠仍是艳光四射。
鸡鸣五更,窗外的苍穹有了苍茫之色,天边星辰只剩下寥寥几颗,蓝恒灵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将上身姣好的曲线完美的呈现,看的牲口哥一愣一愣的,眼睛都直了。
蓝恒灵玉看到牲口哥这猪哥德行,噗嗤一笑,百媚横生。牲口哥尴尬的挠挠头,嘿嘿傻笑。
蓝恒灵玉眼珠儿一转,忽然凑近牲口哥在他侧脸上印上了一吻。
浅浅一吻,让张胖子呆若木鸡十秒钟,捂着脸上的淡痕,感受着那永恒的美妙触感,竟是痴了,而蓝恒灵玉,已经飘然而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按照前世来算,今天是清明。很神奇的,每到这一天,总会阴雨连绵,苍穹暗哑一日,不知是活着的人的哭泣,还是逝去人的泪滴,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姿态凌天飞没有,只是想到老娘以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天或许仍旧痛不欲生,难以接受痛失爱子的事实,心就一阵阵的揪痛。
与清明类似的日子是高考,每年六月的六七八日,莘莘学子们为了打开那扇走向社会的捷径之门,厮杀的天昏地暗,那一刻,又有多少才子佳人尸骨无存?偏才的结果是庸才,没有全才,那是天在哭泣,为那个不健全的制度下毁掉的真正人才。
一袭青衫与街头驻足,眯眼仰望漫天雨丝,背负双手,一种寂寥之情涌上心头,轻叹一声,挥不去愁绪如乱麻,更如这清风吹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