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怨恨到底有多深,有多重?凌天飞不知道,或许是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嘴脸,对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了爱,只有失望,伤心,继而是冷漠,厌憎……
逍遥侯再厉害,也无法面对一个死去N年的亲密女人,他根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人类的力量始终有限,在面对鬼神时,还是只能仰望。
苏恋莹的力量来自于多年积累的怨念和恨意,也来自于那份对于月女国的深情。
她是真正的形如鬼魅,天边没有阳光,层层云朵已经遮天蔽日,不知何时已经是电闪雷鸣,黑暗与白光的交接让苏恋莹绝色的俏脸阴晴不定,可是她的眸子,却一直闪着淡漠的光,一种让人直接冷到骨子里的淡漠,对生命的漠视。
“鬼婆娘,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让你去送人么?”凌天飞对眼前发生的事儿,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他现在就一废人,除了脑子转动的还快些,身体已经脱离的大脑的支配。但脑子转的再快,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恋莹微微偏头,看凌天飞时,眼神才温柔了起来,也多了几分暖意,她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人自然有人送,我能让她顺利进入月女国。”
“哦,那就……”凌天飞思维有些混乱,话未说完,摇摇头,有些恼怒的说:“靠,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问你干嘛跑来?”
苏恋莹看凌天飞发怒的样子,就觉得他好可爱,就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她美目凄迷,甜甜的一笑,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小傻瓜,看你伤得这么重,我的心好疼呢,我来当然是为了解决应该由我解决的问题,我一直欺负你,你却无怨无悔的付出了这么多,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就让我来结束吧。”
苏恋莹这番情话说的让凌天飞有些郁闷,老子哪儿无怨无悔了,老子抱怨的多了去了,你以为我想走到这一步么?还不是他娘亲的形势比人强,天才晓得怎么就这样了。
“行,知道是你们旧情人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吧,哥哥没力气管了,靠,我这胳膊腿儿的,都废了。”凌天飞有些无奈,有些惆怅。
苏恋莹娇俏的白了凌天飞一眼,道:“放心,会好的,小情人别吃味哦。”
凌天飞翻了翻白眼,耸耸肩:“吃你个大头鬼。”
现场的人们可是都彻底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一出又一出的,演大戏都没这么峰回路转的。最郁闷的当属逍遥侯,首先苏恋莹跟抓小鸡子似的掐着他的脖子,让他难于呼吸,其次,她好像都忘了手里还有一个叫做逍遥侯的物体存在,一直忙着和小帅哥打情骂俏,互相关心。
逍遥侯从来没被人这般无视过,更没有这样生命捏在别人的手里却什么都不能做过。
苏恋莹终于将双眸和逍遥侯对视,她贝齿轻启,未语先笑道:“金三顺,我们又见面了。”
逍遥侯有些惊疑不定,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艰难无比的呼吸着:“你……到底是人是鬼?”
苏恋莹眸子灵动的一转,笑道:“你希望我是人是鬼呢?你可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哦,难道当年我死的不够透彻么?”说到最后,苏恋莹声音转冷,眸中射出一道幽光,雪亮如刀刃。
逍遥侯胆子再大,想起当年杀死苏恋莹时她的幽怨,她的不甘,她的不解,她的绝望,她的愤恨,身子不由颤抖了几下,结巴的说:“莹……莹,当年我也是……不得已的……”
苏恋莹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容,眼神更是说不出的嘲弄,她冷笑一声道:“不得已么?不得已杀了你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你可真够不得已的。那我今日也很不得已,不得已杀死那个害死我的男人,因为我要瞑目,要忘记你,彻底的忘记你!”苏恋莹说到最后,已经是嘶吼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纵横的清泪。
晶莹,透彻,冰冷。
她剧烈的喘了几下,高 耸的两座大山随之起伏不定,甚是汹涌,她任凭眼泪横流,慢慢的眼泪流干,流尽。
“这,是我为你流的最后一场泪,算是你我曾经最美的一份祭奠吧,以后,我会彻底忘了你,绝不会再为你掉一滴泪,我会去爱别人,全心全意的爱,从今天起,我的生命里,不再有你!”
这是苏恋莹最后的爱情宣言,不管她是人是鬼,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唏嘘。
便是逍遥侯的手下,此时都放弃了救他的念头。那些人中,巫七是最后能力消灭苏恋莹的人,但他没有动手,甚至眼观鼻鼻观心,完全的无动于衷。
那些****,早不是他这样的人追求的层面。太过狭隘了,但是他仍感动于苏恋莹的话。
此时他最担心的,或许就是那个在巫神伏魔阵中生存下来的人吧。
逍遥侯心中的万丈豪情,统一六国的大志,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一缕愁绪,一声叹息。
他得到了很多,权利,名声,金钱。然而他也失去了很多,一颗真心。
孰轻孰重,一向清晰明确的他开始困惑。
前所未有的疲累涌上心头,数十年的经营隐忍拼搏,最后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就连生命,都捏在了别人的手里,曾经付出过真情,却狠心杀死的人手里。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便是如此吧。被最爱的人杀死,是不幸,也是幸福。
逍遥侯神情逐渐平静了下来,风淡云轻,古井不波,眼神中,甚至没有一丝眷恋,莫名的疲累涌上心头,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苏恋莹的手逐渐加力,那身大红衣裙飞舞了起来,无风自动,猎猎的响着,凄艳而绝美。
逍遥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微弱,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宛若退潮一般迅捷。
玉葱般娇嫩的五指陷入了逍遥侯的喉咙之中,血洞很美,很圆润,鲜血流的缓慢而温柔。
“呱!”
鸟儿一声长鸣,划破长空,一道闪电在天空画出触目惊心的霹雳,之后是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倾轧般滚动了过来,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砸的人心慌乱,鸟儿破鸣,砸的时光,碎裂了步伐。
电光照耀在苏恋莹的脸上,她的眸子已经紧闭,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仿佛文静的蝴蝶,静静的翩跹,不扰人梦。
一颗晶莹的珍珠缓缓滑下,顺着苏恋莹光滑细腻的脸蛋,润湿了一条洁美的肌理,那是忧伤的痕迹。
“啪!”
泪终于滑落,砸在了地上,在万籁俱寂的氛围中,砸出声响。
苏恋莹五指轻轻放开,逍遥侯身子挣扎了两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脸上神情也是说不出的安详,只是眸子仍未闭上,痴痴望着,聚焦于一点。
是不舍吧。
逍遥侯就这么死了,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貌似鬼神的美丽女子,生生的掐死。
这样的结局,有谁想得到?
苏恋莹等这一刻等了多少年,现在终于梦想成真,多少棋子是她布置的。
她在心中对对面那个无辜的男人生出了深深的歉意,不管他是不是天灵者,就这么被强制带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受尽了苦楚。尽管如今地位崇高,美女绕身,可是他却几次差点死了。一个男人,做了女人,做了太监,最后才成为男人。
这样的过程又有几人能熬下来?
再看逍遥侯,他死了,心中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只有一丝怅然。
说不清,道不明,言不穿,想不尽的怅然。
脑海中不由想起多年前的那个画面,一个英俊不凡,风度翩翩的男子,温柔的笑着,画下了一幅画,画上是他最爱的女子。
画完之后,写下了一首诗,一首流传至今,脍炙人口的情诗: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莹莹,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男子握着美女的柔荑,沈青说道。
美女脸上羞涩而幸福的笑,低垂螓首,仿佛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
一切如风,一切无踪。
凌天飞看到逍遥侯死了,也生出兔死狐悲的失落。看了欧阳菲菲一眼,她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凌天飞微微一笑,一阵疲累涌了上来,接下来,没什么好担心了,老子要好好睡一觉了。
明天,太阳一定是新的。
想到这,凌天飞闭上了双眼,在这种时候,就那么没心没肺的晕过去了。
“小飞……”
“公子……”
“凌少……”
“……”
这些呼唤,他都没有听到。凌天飞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所有珍惜的人都活着,真好
不得不说,凌天飞这厮晕的很不负责任,大部分人最开始的情绪是担忧。待得苏恋莹说他只是晕过去的时候那些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正道武林人士开始郁闷了,他们之所以肯来掳逍遥侯的虎须,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嫉恶如仇将自己当做正义的化身,维护世界和平的战士。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在挑起不平事的角色不如自己强,像逍遥侯这种超级牛逼闪闪的大人物,只要不欺负到自己头上,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