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果然要到海边城市吃蟹黄包才过瘾啊。”
夏初一长吁一口气,嘴里喷出热腾腾的气,一脸陶醉模样。
旁边,十五和元宵学着她的样子,微眯着眼睛,上抬着下巴,嘴里刚刚吞下去一口热和的包子,享受得不成样子。
泷越拿起筷子,给一个大的两个小的,一人夹了一个,笑眯眯地看着:“喜欢吃就多吃点。”
如今某妖孽重新找了个生活目标,那就是——把夏初一喂出十五那种雍容华贵的身材来,摸着有肉,软软的多舒服。
不过看着她毫不客气地将他夹过去的东西两口吃完了以后,他貌似才有些恍恍惚惚地想起来——面前这位,可是吃十几碟包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儿。
顿时泄气。
吃饱喝足之后,夏初一拍着有些鼓鼓的肚子,又拍拍十五和元宵的肚子,十五连忙地闪开,倒是元宵被她弄得“咯咯”地笑。
夏初一看着十五那一脸嫌弃她的模样,顿时气馁,想来还是把元宵照顾好得了。
那位大爷,她伺候不住。
“这会儿我们去哪儿?”夏初一倒是不耻下问。
泷越勾住夏初一的脖子,几乎整个人都压着她走了,一听她问,立马支起头来道,眼睛亮得如夜里的繁星:“回客栈!”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几乎不用什么思考。
因为满脑子都是夏初一躺在榻上,冲着他勾手指的情景。他觉得自作孽的惩罚已经够重了,他再闻不到她的气息,他会死的!
夏初一却面无表情地拧起元宵就往他身上扑,他上回被元宵咬了那里一口,这回警惕地后退一步。夏初一这趁着他退开的时间,将他的手一拍,整个将人推了出去。
“大街上,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别说,夏初一一身紧身黑衣,面上严肃起来怒斥泷越的时候,还是有两分像个男人的——其余八分则是不男不女。
旁边路过的人听到了她的话,捂嘴偷笑,指指点点。
她疑惑地瞪了人家一眼,那些人却飞快地跑开了。
泷越理了理衣衫,忍住笑道:“娘子,其实你穿女装,真的没关系的。”
因为穿了跟没穿没啥区别。
以前还好,整个儿一根豆芽菜,面色菜黄,身材木棍,穿男装女装都一样。
只是发育了一年多了,那两个包包已经那么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你就别在欲盖弥彰了好么?
夏初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确定真没啥大问题,这才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泷越:“以后在外面,不许和我勾肩搭背!”
“那趴背上行么?”
“你还是不是男人?”
“挽手臂行么?”
“你还是不是男人?”
“拉你衣角行么?”
“你还是不是男人?”
“……”
周围人眼神怪异地看着泷越,上下打量一番,像是要探究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泷越却浑然不在意,只笑呵呵对夏初一抛了个媚眼:“想知道为夫是不是男人娘子你直说好了,不用暗示得那么明显。”
说着,在夏初一抖鸡皮疙瘩的时候,立马上前拉人,似乎马上就要回客栈试验一下他是不是男人。
夏初一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不是男人,是情兽。”
泷越捂着胸口,觉得自己被森森伤害了。
夏初一可不管他那一脸哀怨之中透着无限风情的脸,目视前方有些奇怪地道:“怎么这城里的人都往那边跑?那里有热闹?”
夏初一是无乐不欢,有热闹是一定要凑上去瞧上一眼的,连忙地拉着泷越就要朝那边赶。
泷越伸手扶着额头,一副林妹妹就快要晕过去的模样:“哎呀呀,娘子大人,为夫头晕的厉害,你快扶着为夫,要晕了要晕了……”
说着身子晃动了几下,当真如弱柳扶风。
只是一个男人,你给我弱柳扶风?
夏初一双手抱臂,扯着嘴角冷笑:“那你晕吧,晕不了我帮你。”
于是那一汪碧瞳,就好像是被投下的小石子溅起丝丝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春水润湿了人的眼。
此等绝魅风华,不说女子,就算是男人,只怕也会陡然生出许多怜爱来,不忍重话说他一分。
然兴许是夏初一瞎眼久了,所以对外貌有了一些重新的看法,如今那一双眼睛被重新淬炼之后,越发地精光熠熠,一丝丝金色的丝线从瞳孔之中四散开,在阳光照耀的时候,比繁星更是璀璨。
那眸中映着人影的时候,眸光坚定,眼神认真,仿若是那激光,能够穿透人的外在,直入人心。
泷越见装病无用,只好眸子一转,换了个说法道:“其实那边在实行海葬,全是尸体,你不会想见到的。为夫是怕你恶心,才瞒着不告诉你的。”
夏初一看着他还一本正经地如是说,脸上顿时绷不住笑,咧开了牙口。
她摇了摇头,随手拉过一个正从她旁边跑过的人,随口问道:“老乡,那边在干什么啊?”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呵呵地道:“姑娘是外面来的吧?那边正在举行海王祭,会有许多的祭祀活动。而且今年海城主还弄了一个重头戏,不过你是女子,就没你什么事了。不过旁边这位小哥,倒是可以试一下。”
说着目光探寻地在泷越的身上一扫,摸着下巴赞叹地道:“这位小哥的条件,万中无一,估摸着中头彩的可能性很大啊。”
夏初一一听“头彩”,顿时眼睛一亮,还想拉着人问什么,那人却连忙地挣脱开了她的手:“二位要去就赶快去吧,祭祀开始了,我要过去了!”
说话间只听一声锣鼓喧天震响,几乎所有人都朝着海边狂奔而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夏初一和泷越也被那人流挤进了队伍之中,朝着那海边推攘过去。
泷越这会儿开始装牙疼肚子疼腿疼胃疼,誓要将夏初一给拉回去,那模样整个透着一个信息——有猫腻。
平日里她想看什么热闹,他都陪着她去,这会儿却千方百计的阻挠。难道他没听过一句话吗?阻碍越大,压迫越强,反弹的力量就越大!
于是夏初一五指紧紧扣住泷越手臂,从牙缝之中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来:“只要不是蛋疼,都给老娘忍着!”
泷越瞬间脸色掐白,只觉得两腿间有些凉飕飕的,好像还真有些疼了。
……
顺着人潮到达海边,而且还因为夏初一那勇于向前勇于开拓的精神,两个人顺利地挤到了最前面。
脚底下是被晒得有些发烫的沙子,踩着软软的,烫得人很舒服,一阵阵海风吹过来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些些许的咸味。
海边,几十艘巨大的海船并拢靠着,上面都被红绸子套上,看起来非常的喜庆。
而在中间最大的那艘船上,一个巨大的画着狰狞面孔的帆布给高高挂着。甲板上是各种祭祀用的牲口瓜果,几百上千号人赤裸着胳膊,下面穿着印着奇怪花纹的裤子,腰上缠着红腰带,正在气壮山河地喊着号子跳着大神。
正头,一个身着红黑长袍的老人拿着一把弯刀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隔得太远了,连夏初一都听不清,可是却真心地觉得,这一本正经的玩意儿,还蛮好玩。
海王祭的各种活动很多,夏初一不去看这边祭天祭海了,拉着泷越转战其他地方。
这一看她乐了,打水球啊,她喜欢。
“你既然蛋疼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玩玩就回来。”夏初一完全只当自己没看见那一张已经全黑的脸,兴高采烈地挽起胳膊就跳下水去了。
这海边打水球可有讲究,还要配合着海浪的冲击力,有好些冲浪的高手,一边打着水球还一边地在水中翻着跟头,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
夏初一穿的是男装,很方便,直接接了块类似冲浪板的板子来,往水里狠狠地一扔,看着那玩意儿给一个大浪覆盖了,她则双手展开,脚下连连几个轻点,纵越开去。
若是看得仔细,就会发现,她的脚尖虽然碰到了水,可是根本连水面都没有打破。众人见到她踩水飞去,顿时一阵叫好,若是知道她连水都没乱一分,不知道是怎样的骚动。
爱显摆的人就是这样,有人叫好,表演心态顿时就上来了。
夏初一上辈子就是个冲浪高手,如今轻功有灵力辅助,踏浪而飞对她而言根本不在话下,玩得更是花样迭出,惊险连连。
周围人看着她做的动作,顿时都将心提到嗓子眼了,看着她安然地一个滑落,顿时又是轰天的叫好声。再看她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又开始提着心了。
如此好好地玩了好一会儿,她旁边的人赶紧地提醒她:“别比划动作了,快点投球啊!”
“看我的!”
夏初一抿唇一笑,一个向后翻滚,直接从巨浪之中穿插过去,双手紧握着球,浑身却点滴未湿,一个用力投球!
“中!”
她根本不用怀疑她的准头,力道,速度,方向,她把握得丝毫不差。
那球直接穿过匆匆阻碍,“碰”的一声,撞进了海面上漂浮的框里。
兴许是她这一窜动作太完美太厉害了,现场顿时静默了三秒,而后就是一连串的轰然大笑。
夏初一本来还想向众人挥手致意,如今看着众人的反应,顿时摸着脑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旁边那位刚刚提醒她扔球的男子,这会儿正一脸无语地望着她,好半晌才道:“你扔错边了。”
夏初一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在海里。
灰溜溜地在一片轰然笑声之中上了岸,泷越爱怜地伸手将她耳鬓边垂落的头发撩起卡在耳后:“虽然为夫很想笑,但是为夫为了你,宁愿憋出内伤来,也坚决地不笑。”
夏初一真想将就手中的板子,把泷越狠狠地揍上一顿。
本以为丢人丢大发了,没想到海边这些都是些豪爽的汉子,见夏初一玩浪玩得好,一个一个地都过来跟她打招呼,还有人跑来说要拜她为师呢。
她很是谦虚地笑了笑,一路上笑得脸都要抽筋了,还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哪里,哪里哪里……”
泷越伸手将夏初一往怀中一揽,笑眯眯地冲众人道:“她哪里都是我的,你们就不要想了。”
众人眼神怪异地瞥了他一眼,只笑着和夏初一打了招呼就离开了,那脸上还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惋惜神色。
唉,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听到这个论调的时候,泷越那一张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这会儿终于成了万花筒,好看至极。
夏初一也摇着头,叹息地道:“好白菜啊,都让猪拱了。”
泷越大人顿时对夏初一这个随时都能招蜜蜂招蝴蝶的体质有些心虚了,连忙地将小妮子圈在怀中,附耳咬牙道:“你若是再乱给为夫竖情敌,那也别怪为夫以牙还牙了。”
夏初一抬眼一瞥,语气冷飕飕地道:“怎么?你那个月儿妹妹还不够?”
泷越顿时噎住。
同时他懂得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千万别和现在的女人,提起以前的女人。
他低头再去看夏初一的时候,却见她目光已经被隔壁的一个活动吸引了去。他顿时觉得好笑。
兴许夏初一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只是觉得有一个能够随时都能噎着他的话柄,拿捏着不愿意放罢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
眼看着那小妮子跳入人家的圈子里,各种活动比起来还真跟玩儿似的,其余的人怎么能够跟她这个已经迈入灵宗级别的大能相比?
也就是她了,试问有哪个灵宗大能会纡尊降贵地来和这些海边汉子们玩这种降低身份的事情?
泷越先前还有些排斥,最后看着她那脸上的笑弧,也忍不住笑了笑。
兴许只是他想多了吧,这种海王祭,只要沿海的城市都会举办,虚空之海的人就算来收祭品,也不会是那个男人亲自来吧?
没想到最不想来的地方,最后兜兜转转了好半天,却还是到了这里。
他出神半刻,没想到一回神来,就见一个男人靠在夏初一的身上,顿时心里一股无名业火冒起。
而后,他陡然咧唇,笑了。
小东西,最近有些欠调-教啊!
“那个,你绑好了没有?”夏初一将身体错开一些,却发现旁边这个大个子好像整个身体都要倾斜向她这边似的。
那大个子有些不耐地嚷嚷:“这带子那么难绑,你腿又短,好不容易打起一个结,你一催,结就散开了。你让我怎么办?”
凉拌!
夏初一听着这话立即冒火,老娘降低格调来和你一组,你丫还各种鬼事多!
而且你你你……你那只破手绑带子就绑带子,往大腿上面摸什么摸?!
“喂,仁兄,你在干什么?”
她不怒反笑了,双手抱臂,眉梢轻挑。明明含笑的眸子,却硬生生地散发出一种让人胆寒的冰冷气息。
那虎背熊腰的男人没抬头,只是有些不耐烦地道:“绑带子呢,没看见吗?有病。”
夏初一继续笑,唇角弧度越挑越高:“哦?绑带子绑到大腿上去了?”
“不是说了嘛,你腿短……”
“短”字的余音还在天空之中飘啊飘,而那个刚刚还在夏初一旁边的男人,这会儿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张牙舞爪半天,而后稳稳地落地,砸起了一地的沙尘。
而夏初一这边,她绷得笔直的腿举得高高的,那足尖萦绕的一抹雷光慢慢消失,像是跳舞一般,优雅地将腿放了下来。
而周围的好多人都是看过夏初一玩水球的,见她被吃豆腐还有些愤然呢,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一道银光闪过天空。
她出脚的速度极快,快得让人根本没有发现,她怎么就将一个比她重好几倍的男人,一脚踢上天空的。
众人的嘴巴,张得那叫一个大,大得能塞下两个鸭蛋了。
“好厉害……”
“她是女的吗?我想确定一下是不是我看错了?”
“身怀异能啊……”
“一定是一定是!”
……
一群人莫名其妙地就兴奋起来了,夏初一轻蔑地冷哼一声——吃她豆腐就不说了,丫还敢说她腿短!讨踹!
正想着要不要再过去踹两脚狠狠地出口气呢,就见那个汉子突然双手抓着脑袋,目眦欲裂,一通狂吼之后,撒开两脚丫,直接地朝着海里冲过去了!
众人显然没料到会来这么一出,愣愣地看着前方,竟无一人去阻止!
夏初一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泷越身上,就见他仍旧是一幅懒洋洋的模样,眸光之中淡淡碧绿流转,仿若不关他事一般。
她咬了下牙,飞奔到泷越身边,伸手狠狠地拧了他一下:“泷越!”
泷越低下眸看她,唇边漾开一抹笑意,梨花如雪:“怎么了?玩够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夏初一白了他一眼,随即将他衣领揪着,将人拉下来一些,“我警告你,玩可以,别弄死人了,玩死人了可就不好玩了。”
泷越还以为夏初一是过来警告他的,没想到这“警告”还这么有意思。
她是告诉他,只要不死人,随便他怎么玩咯?
那正好,他作为夏初一的男人,有必要让打她主意的男人知道,什么才叫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最好远观都不要!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辈子将夏初一拘束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
只是,有些人天生是适合飞翔的,他要完整地拥有她,就决不能折了她的翅膀。
“放心吧,他会永远记着今日的。”
泷越脸上的冷意只是一闪,随即下巴微微抬起,笑容华贵风华,微微上挑的眸子,星河灿烂般璀璨。
夏初一盯着泷越看了几秒,最后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别人的人身安全,她觉得还是把这家伙牢牢地看护在旁边比较好。
“开始了开始了……”
“快走快走,一会儿抢不到了!”
“今天我一定要抢到!”
“做梦吧你,一定是我的!”
……
一堆人突地热络起来,也不管这边大出风头的夏初一了,顿时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兴致冲冲地朝着另一边奔了过去。
夏初一用手挡着阳光,远眺了一下,目光尽头是一艘装扮一新的船,并不是最大,却通体的彩色绸子,随风飘起来霎是好看。
那船舫上的门窗都是精致的镂空雕刻,船板上也用红绸子花挂满,看起来倒是比这边这些装扮得要隆重多了。
夏初一想着那个“头筹”,眼巴巴地回转过头看向泷越,也不说话,只眨巴眨巴眼睛,眸子之中水波荡漾,像是要把某人给淹没在其中似的。
泷越抬起头,目光遥遥地瞥了一眼,妖冶绝艳的脸庞上噙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娘子,这可是你让为夫去的。”
“嗯嗯。”夏初一含糊地应了一声,而后拉着泷越直奔过去,和一群人混合在了一起。
不过她那娇小的身子才刚刚挤进去,就见众人回过头来,眼含笑意地道:“姑娘,这不是你该凑合的地方。下辈子投生个男胎再来吧。”
夏初一冷哼了一声:“什么事情一定要男人才能做?你们可以做的,我也一样可以做。”
泷越目光熠熠地凑了过去:“那看在为夫那么殷勤地对你那么情兽的份上,你也对为夫情兽一下吧。”
夏初一皮笑肉不笑地道:“能不能做和想不想做是两回事。”
“那娘子什么时候想做。”
“做什么?”
泷越似笑非笑地靠近她的耳侧,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娘子想做什么,为夫绝对会奉陪到底的。”
重重要紧的最后几个字,倒是让夏初一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一抬眼,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齐齐地望着船头上,已经没人注意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也因为泷越这一闹,夏初一分了神,没注意着上头说了些什么,最后只听到说黄金万两、院子两座、还有各种铺子什么的,听得她顿时咧了嘴。
这海边小城别看没多大,好像还挺富庶啊,就举办个活动,连奖励都那么丰厚。
于是双手将袖子一挽,夏初一拍了拍泷越的肩膀:“平常心,别太紧张,你要是输了还有我呢。”
泷越见她那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真不知道说她什么是好。
嘴角一抽,他伸手扶额,决定头痛腰痛肚子痛,把机会让给她得了。
船头上似乎有人在晃悠,夏初一没注意着,就见旁边一个男子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一看,觉得眼熟,仔细地看了下才发现就是比水球时候提醒她的那位。
立马冲他笑了笑,她问道:“怎么了?”
那位脸色红了红,在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向上看的时候,他却低垂着头,有些羞赧地对夏初一道:“那位……是你哥哥吧。”
夏初一愣了一下,旋即想了想,情哥哥也是哥哥,这样算起来,哥哥就算哥哥吧。
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你在这里来,也是为了帮你哥哥哥求娶海大小姐的吧……”
“什么……”
夏初一脑袋空白了一下,连那位说请她去吃正宗海鲜什么的也没注意,脑袋里面就盘旋着什么“海大小姐”了。
“抛了抛了抛了……”
“快点快点,朝这边扔过来了……”
“是扔给我的,你们都不许抢啊!”
“那个方向,那个穿红衣服的方向,大家快抢啊!”
……
穿红衣的方向?
夏初一陡然间回过神,就见泷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询问她——这绣球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啊?
“白痴!”
夏初一看着这人一脸了然模样,还偏偏把自己蒙在鼓里,顿时恼了,伸手将他往自己伸手一拉,直接地朝着飞奔过来的绣球一伸手。
那些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众人一见绣球被一个女人握在手里,顿时惊讶了,呆住了,无语了,颤抖了……好半天,其中一个刚刚说过夏初一的男人走了出来,额上一排的冷汗:“我说姑娘,我刚刚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你也犯不着真来和我们抢吧?”
“谁爱抢谁去抢!”
夏初一眼睛扫了众人一眼,随手将绣球重新地跑到了天空之中。
一回头见刚刚准备请她去吃海鲜的男子这会儿正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看着她,她顿时一个纵身飞跃起来,重新将绣球拿了,直接地塞进人的手里:“恭喜你,中奖了。”
那少年抱着绣球,好半天都还没回过神来。
夏初一拉着泷越就要跑,不过这里的人太多了,刚刚为了抢球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这里,根本不好出去。
她充分发挥自己身材娇小的优势,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拉着泷越游走人群之中,如飞一般。
泷越看着那越握越紧的手掌,还有心思笑道:“为夫还以为,娘子要把为夫买了呢。”
即便是笑着说的,那语气也能够让人听出委屈不已的情绪来,像重锤似的狠狠地敲了夏初一一锤。
她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娘是准备卖夫求荣的,不过他们的价码太低了,卖了不划算!”
“姑娘尽可以开价,老夫会尽力满足的。”
一声威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夏初一想停住都没机会了,就见前面围着的众人全部散开,露出将周围围的严严实实的海城官兵来。
而领头的,是一个穿着海蓝色锦袍的五六十岁男子,看起来威严无比,透着久居高位者的威压。
泷越悄声地道:“海城城主。”
夏初一点了下头,目光躲都没躲,直接和他对上:“海城主这是要干什么?”
那海城主见夏初一不卑不亢不畏不惧的模样,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女娃儿小小年纪,倒是好淡定的性子。
他扯住一抹笑意,言辞笃然地道:“自然是替老夫的女儿接夫婿回府。”
夏初一拉着泷越侧了侧身,指着后面的那位:“你女婿在那里呢,拦着我们干什么?”
那海城主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抬手指着泷越:“我女儿是把绣球扔给他的,那位是后来才接到的绣球。”
夏初一听到这话,顿时没忍住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那海城主顿时间吹胡子瞪眼,周围的官兵朝着额里面走进了两步,将包围圈给缩小了许多。
夏初一则很直觉地将双手伸了出去,忍着笑道:“虽然你女儿是把绣球扔给他的,但是第一个接到绣球的人是我,第二个是后面那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碰到那绣球一下。这可是抛绣球选亲,若是因为你女儿看上了就强抢,那还让后面这些人来干什么,看热闹的?”
后面一阵哄堂大笑,还有不少爽直大汉子,大声地附和了夏初一几句。
那海城主脸色不是一般难看,伸手指着泷越,目露危光:“说抢也太强词夺理了吧,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
他提出的嫁妆绝对丰厚,就算是一个贫穷人家,也能依靠着这笔钱好好地过一辈子了,没道理会有人拒绝。
就算这人不缺钱,他作为海城城主,权柄通天,谁要是娶了他的独生女儿,那在这海城里,不是一步登天吗?
他不信,会有人拒绝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夏初一回过头看泷越,就见他脸上似笑非笑,一点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那一副悠闲惬意的姿态,好像面前不是有人逼婚,而是有人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场十分精彩的戏剧似的。
夏初一知道,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一点气性都没有的男人,这会儿用这种软抵抗,在抗议她刚刚的见钱眼开呢。
不过她哪里知道会是有人抛绣球啊?
于是乎,理亏的夏初一决定弥补自己的错误,好好地补偿一下旁边这个别扭的男人。
她倒是不客气,直接地面对着海城主,微微抬起了下巴:“那啥,海城主,我们当着大家的面,今天把这事情给说开。你且说说,这个女婿,你肯开多少价码。”
海城主上下打量了一下泷越,又见夏初一那副样子,顿时重重地冷哼一声:“黄金万两,两座宅子,十八间铺子。这是老夫先前许诺的,现在老夫再加一处盐田,这可是海边的黄金窟,这价码可行?”
夏初一伸出食指来,摇了摇。
海城主顿时有些恼了:“你别不识相,跟老夫耍手段!在这海城里,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娃儿撒野!”
夏初一这会儿倒是露出一副诚恳的面孔来:“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他在我心中早已经是我的全部,所以我会用我所有的家当,来求娶他。”
“你?”海城主不屑地冷哼一声。
夏初一只是笑了笑,拿出金元宝给她准备的那份财产清单,开始念了起来:“黄金,七千三百五十七万六千四百三十二两。东海夜明珠,三千颗。玉田翡翠玉镯,二十四对。西敏国血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