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芷言起身缓缓走了过去。抬起头,只见皇后目光接触到她的脸蛋的时候,神情先是一惊,接着“啪”得一声,毫无预兆地一巴掌甩到了脸上。不等龙芷言回过神来,皇后那尖锐的声音已是怒吼了起来:“放肆,是谁许你抬眼看本宫了?”
龙芷言脸上浮现赤红手指印。她紧咬牙关不语。在南瑜还有不给抬头看人的律例?恐怕这只不过是皇后的借口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她是皇后,自己做为刚嫁过来的公主,自然不可跟她较量。为了不拖累董家,能忍的还是忍忍吧。
然她的不吱声再次激怒了皇后:“怎么不吭声?难不成你现在在心里咒骂本宫?!”
皇后微眯了眼,阴险的气息使得宫内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气息。
龙芷言垂眼:“皇后娘娘恕罪,筱桃不敢。”
皇后缓缓走下鸾榻,那细长的睫毛微微挑起,目光流过龙芷言低垂的脸,殿内跳动的火苗映得那一张红颜更加明**人。
“虽然你原本是北瑜的公主,但如今也是我们南瑜的皇媳,本宫不管你昔日是如何刁蛮任性,但到了南瑜,就要有皇媳该有的模样,不然,你在外若在外面丢了脸,那丢得可是咱们皇家的颜面。以事见什么人就要懂得说什么话,这些如果你不懂,本宫可以安排嬷嬷慢慢地教你。”
安排嬷嬷过来教自己?恐怕是想安排人来监督自己吧!龙芷言又岂会有听不明白的道理,福了福身,她道:“谢皇后娘娘一番美意,只是筱桃入宫时间尚短,首先需要时间慢慢适应,至于学习礼仪之事,还请等到日后再谈!“
“日后再谈?难不成等你丢了我们皇家的脸再来谈吗?本宫看你不是因为尚未适合,只是觉得让嬷嬷来教失了你北瑜公主的身份,既然这样,不如让本宫亲自教你,如何?“
“皇后娘娘……”龙芷言眉头有些微皱,不等她把话说完,皇后则走到桌前缓缓坐下,抬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要学南瑜的礼仪,首先就要从如何给人斟茶开始。”
堂堂南瑜国的皇媳用得着去给人家端茶倒水?龙芷言虽然心有不满,但想想还是走过去,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有个小铁炉,炉子里开水翻腾作响。
皇后向嬷嬷使了个眼神,嬷嬷便上前一步道:“请郡王夫人替皇后娘娘倒茶!”那语气高傲得仿佛她才是主子。
龙芷言目光扫落了铁炉一眼,光溜溜的炉身竟然没有手柄,这似乎是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
没有手柄,她只好拿出丝巾去裹铁炉,可丝巾刚碰到炉身,便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很快,炽热透过丝巾,烫在手上,可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倒茶。
很快,满满一杯茶水倒了出来,皇后静静地凝视了她一眼,接着伸手去拿杯子,刚一碰到杯身,便“咚”得一声打翻了,开水四溢,扑洒到了桌边的龙芷言身上。
没等她吃痛作声,嬷嬷便大声嚷了起来:“岂有此理,竟然给皇后娘娘倒这么热的茶水,居心何在!来人,将郡王夫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龙芷言内心一怒,对方既然一再挑衅,如果自己继续忍让的话,难保以后她尖会骑到头上来。于是,就在侍卫匆匆走进来的时候,她忍无可忍地喝道:“慢着!”
皇后微微一怔,两眼静静地看着她:“怎么?难不成你想抗本宫的懿旨不成?”
龙芷言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转脸笑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妾又怎敢抵抗你的懿旨?只是在打板子之前,臣妾希望您能清楚一点,此趟进宫,那可是奉皇上的旨意,倘若呆会皇上见到臣妾一身是伤,玷污了他的双眼,到时一怒之下追究下来,恐怕连您也脱不了干系!”
“你……”皇后气得脸色一僵,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其实龙芷言根本就不知道这能否吓得住皇后,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赌,赌许婧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赌皇后与皇上是否亲密无间。不过依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应该赌赢了。
一旁的嬷嬷脸色大变起来,忙站前喝道:“大胆贱妾,竟然敢威胁皇后娘娘?该当何罪!”
“嬷嬷言重了,筱桃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又何来威胁可言?倘若娘娘觉得筱桃刚才说的话没有道理,当然可以继续之前的决定!”
皇后的脸色已呈出紫色,虽然她贵为皇后,但压根就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况且,真正得皇上宠爱的是许婧雯,这个女子与许婧雯长得这般相似,难免皇上会将对许婧雯的思念之情转接到她身上。因此,在没有把握之前,千万不要轻易得罪眼前这名女子。更何况,她毕竟是北瑜的公主。事情弄大了,影响到两国感情,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忽然轻笑了起来,之前的愤怒顷刻消失,化成一脸的慈爱:“本宫向来欣赏稳重之人,刚才一试,可见九公主处事正合本宫之意。来人,还不快点给郡王夫人上酒?”
“是!”一旁的奴婢不管怠慢,纷纷行了过来。
龙芷言眼眸闪动几翻,岂有不明之理,既然对象有意放行,当然没必要继续与她杠下去。于是端起奴婢笑脸盈盈送上来的酒,一干为敬:“谢谢皇后娘娘赐酒!”
喝完酒后,双方寒喧了两句,龙芷言便找借口离开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拿起酒杯,她一边轻抿一边道:“对于这个郡王夫人,你有什么看法?”
嬷嬷上前俯首:“回娘娘,依刚才所见,奴婢敢以肯定她并非许婧雯!两人的确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哼,你能肯定她不是许婧雯,但你同样肯定得了她不是然妃之女吗?”
嬷嬷一惊,抬头望向她:“娘娘,那您觉得……”
皇后心生不安地站了起来:“你不可要忘了十八年前,然妃诞下的可是双胞胎,当时如果不是那个稳婆手脚不够麻利,事情也不会落到后面那样,让其中一个孩子下落不明。”
“可皇上一直以来都以为然妃只生了一个女儿,娘娘,奴婢觉得你就别太杞人忧天了,毕竟事情过去了十八年,就算把案子翻出来,也不可能查得到什么。更何况这事除了我们的人外,根本没有别的人知道。还有一点,这个郡王夫人也只不过是与许婧雯长得相似而矣,究竟她是不是然妃的另一个孩子,我们还不知道呢?依老奴之见,然妃的另一个女儿就算当时没死,后来也不可能在那兵荒马乱的世界活得下去。”
听了这话,皇后不安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下来,坐回凤榻上,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是啊,的确是本宫太杞人忧天了。不管怎么回事说这个郡王夫人乃北瑜发九公主,又怎么可能是然妃的女儿。只是这些年来,本宫日日被恶梦缠身,总是梦到然妃回来向我索取她失踪的女儿,,如今本宫又遇到个跟许婧雯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所以可能不与当年的事情联想在一起?”
“好了,娘娘,奴婢见您是累了,不如好好回去歇息一下!”
皇后疲备道:“是啊,本宫的确很累了!”说着,她让嬷嬷将她扶进了寝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