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平淡,但杨林却怔住了,因为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为了,活下去么?心里的某一处再次受到触动,回过神来,慕容烟的身影已经随着一团幽黄的烛光渐渐远去。
回到相府,下人都已经睡下,只有香茗还恪尽职守的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她,一张小脸冻得通红。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伤都没好,夫人担心死了。”
慕容烟笑了笑,面上有些疲惫之色:“有点事耽搁了,这不是回来了么?娘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睡下,我在她的宵夜里加了点安神的药,睡得很好。”香茗道,“小姐,你的那份宵夜在厨房,我去替你热一热。”
今天光顾着忙,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于是点点头,自己推门进了房间。
就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慕容烟脸微变,露出警惕之色,因为从门缝里掉出一朵白色的玉簪花。
慕容烟吩咐过香茗,她不在府上不许任何人接近她的房间,很显然这不可能是府里的下人们干的。
小心翼翼的将门全部推开,慕容烟屏着呼吸把屋内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人潜藏的气息。不过,桌上却平白多出了一个精巧的樱桃木锦匣。
慕容烟走过去一看,旁边没有留下字条什么的,匣子外面也没机关和毒药,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巴掌那么大的圆形瓷盒,盒子上倒是有三个字“沁雪膏”。
这是……慕容烟稍微回想了一下,好像渔夫大叔说过她手上的伤疤只有沁雪膏才能消抹,而当时在场的只有夜无痕。
难道是他来过?慕容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除了他又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慢慢滋长,她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他,大半夜的跑到相府来,就是为了给她送一盒沁雪膏?那朵玉簪花应该也是他放的吧?
“小姐,小姐……”正有些晃神,就听到香茗面色发白,慌里慌张的从外面跑进来,跟丢了魂似得。
“什么事?”完全是出于本能,慕容烟不动声色的把那盒沁雪膏收入袖中,抬头问。
香茗咽着口水,指着后院厨房的位置,带着哭腔道:“那里,那里……有个死人,好可怕,小姐,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什么?”慕容烟吃了一惊,“你看清楚了?”
香茗肯定的点点头:“嗯恩,我看清楚了,是个男的,我走过去的时候被他的脚绊了一跤,可吓人了。”
慕容烟冷静道:“小声点,先别惊动别人,带我过去看看。”
“啊?小姐,还去啊?我……我不敢。”香茗眼睛红得像兔子。
“有什么不敢的?死人还能有活人可怕?”慕容烟不容她落跑,语气坚定。
香茗没办法,只能提着灯笼缩着肩膀带慕容烟去了后院。
夜深人静,阴风习习,香茗躲在慕容烟身后哆哆嗦嗦的来到她刚才摔倒的地方,隔了好几步,指了指一株腊梅树下,对她道:“小,小姐,就在那里……”
慕容烟挑高了灯笼望过去,确实有个黑影倒在那边一动不动,咋看之下还真像个死人。她抬脚往那边走,想看的清楚一点,却被香茗死死的拉住。
“小姐,还是别,别看了吧,天这么黑,好吓人……明天一早就让管家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来管。”
慕容烟不耐烦的撇开她:“你不看就在这里等着。”
“可是小姐,我害怕……”香茗吓得都快哭了。
慕容烟懒得跟她在这里瞎耗着,相府后院莫名其妙多出一个死人,要是传扬了出去,被一些好事之人造谣污蔑,又是一个大麻烦。还是先看看死的到底是怎么人,再做打算。
借着微弱的烛光,慕容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状似尸体的东西,香茗说的没错,躺着的确实是个男人。
这人的衣料极好,光滑柔和,不像是普通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因为人是背朝上躺着的,慕容烟看不清楚他的容貌,把灯笼递给一旁的香茗,自己伸出一只手把人翻了过来。
“唔——”就在这时,被当做死尸的男子突然呻吟了一声,香茗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尖叫,灯笼也掉在了地上。
“谁?什么人?”一名小厮刚好出房起夜,听到这声叫喊,睡得懵懂的脑袋立马醒了个透,向着香茗这边走来。
慕容烟暗叫不好,按着那名男子扑在地上,用手捏了捏香茗的脚跟小声道:“冷静,把人引开。”
香茗虽然吓得六神无主,但她家小姐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当下连忙把灯笼捡起来,灵机一动,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拍了拍胸脯道:“小陆,是我。”
那个叫小陆的小厮一看,松了口气:“香茗姐,是你啊,刚才也是你在叫?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儿,刚才有只老鼠从我脚边跑过,把我吓了一跳。”香茗此刻的表情也确实像被什么东西吓着的样子。
小陆没有多疑,香茗是慕容烟的贴身丫鬟,对府里的小人都不错,所以关切了两句:“府里好些日子没消鼠了,也难怪老鼠跑出来吓着香茗姐,明天我去告诉管家。对了,这么晚了,香茗姐你到厨房来干什么?”
“小姐今天在宫里忙到现在才回来,我给她拿点宵夜。”
“哦,这样啊,小姐也真是辛苦。”
两人又随意说了两句,小陆终于抵挡不住瞌睡虫,回屋睡觉去了。
香茗长长的松了口气,脚一软差点摊在地上。
“香茗,灯笼拿过来。”慕容烟见危急解除,也跟着松了口气。
香茗战战兢兢:“小姐,刚才……刚才……”她好像听到有人嘤咛了一声,难道是幻觉?
慕容烟爬起来一把拎过灯笼:“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胸口还是热的。”
“啊?没死?”香茗吃了一惊。
“小声点!”慕容烟白了她一眼,走过去拿灯笼去照对方的脸。这一照过去,慕容烟愣住了,眼前这张漂亮得近乎邪性的妖魅脸蛋,居然是——楚泽兰那个奇葩!
短暂的惊愕后,慕容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基本没什么外伤,只有几处擦破了皮,看来是受的应该是内伤。
于是有一些疑问就浮现出来了,楚泽兰手下有那么人护着,怎么会受这么重的内伤,而且偏巧不巧的掉进相府的后院?如果真的有人想要他的命,那对方会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