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兰穿着他那身价值不菲的雪白狐绒大氅就这么仰头躺在草地上,两手枕在脑后,目光望向虚茫的天空,许久才慢慢开口道:“今晚的月色真不错,身边又有美人相伴,简直跟做梦一样。小烟儿,来,陪我聊聊天。”
慕容烟转过头,难得看到楚泽兰这样完全放松,毫无掩饰的样子,撇撇嘴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怎么没有?”楚泽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映着皎洁的月光,仿佛漫天的星辰的光辉都落在他的眸子里面,美得有些不真切,“我们认识这么就,好像都没好好了解下对方,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坦诚相对不好么?”
“我?跟你?”慕容烟笑着摇摇头,“我不想了解你,也不想被你了解,你要是睡不着我让楚啸来陪你促膝长谈,你想聊多久聊多久。”
“不要!我只想跟你聊!”楚泽兰死皮赖脸的缠着慕容烟道,“说起来,小烟儿,其实我一直怀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轰——的一声,慕容烟的脑袋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一样,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面色恢复平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我还能是鬼么?”
楚泽兰一直留意着她的面色,所以刚才那一瞬间慕容烟脸上的震惊一丝也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他语气闲淡道:“玲珑镜和千机骰,则两样东西,我曾经听一个老人说起过,它们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可以打开时空的大门,直接通往跟我们这个时代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其他方面,你都不像是慕容家的大小姐……”
“够了!楚泽兰,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容烟蓦地站起来,死死的握紧拳头,“下次要是再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别怪我翻脸!”
楚泽兰并不动怒,静静的看着慕容烟气急败坏,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挽起一抹无声的笑意。
慕容烟一个人走到溪水边上,捧了一些扑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楚泽兰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让她震惊了,她始料未及。连萧君默都没看出来的事情,他竟然……
或许,正是因为他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观望着,所以才看得更加的透彻和全面。这是,这个秘密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她没想过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窥探。她不禁会想,楚泽兰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他的目的是什么?
整整一晚上,慕容烟都辗转反侧,没有睡好。但是到了第二天,楚泽兰看起来跟平时一点区别都没有,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他说过的那番话不过是她的一场错觉。
“小烟儿,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看。”楚泽兰捧着一碗热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递到她面前,“是不是昨晚受了风寒?要不要请大夫给你看看。”
“我没事。”慕容烟摆摆手,没有去接他手里的东西,起身上马。只要他不要有事没事在她眼前瞎晃悠,就比什么药都有效。
楚泽兰追上来道:“小烟儿,今天风大,骑马对皮肤不好,还是跟我一起坐马车吧。”
“不用。”慕容烟想也不想就拒绝,和楚啸并排走在队伍的前面。
楚啸回头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咂咂嘴道:“我八岁就跟着公子,这么多年来从来只有别的女人前赴后继的投怀送抱,还没有看到我家公子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慕容,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一声少夫人?”
慕容烟剜了他一眼:“等你打得过我的时候再来挖苦我,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楚啸想起之前慕容烟和刘浩一起打败那只巨熊的强悍模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忙住嘴。
队伍启程没多久,慕容烟骑的枣子突然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这次不光是慕容烟,脸楚啸都察觉到了异常。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楚啸面色沉了沉,表现出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冷静和沉稳。
慕容烟骑在马上,环顾着四周道:“别慌,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有多少,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攻击,先稳住。”
楚泽兰不怕死的撩起帘子探出脑袋来:“怎么了?有刺客?怎么办小烟儿?”
慕容烟白了他一眼:“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送给他们,任他们宰割,这样我们其他人都能平安无事!”
楚泽兰委屈嘟囔了一声,乖乖的退回到马车里面。慕容烟觉得有些头疼,可能是因为昨天的路太过顺利了,一整晚也没受到偷袭,所以整个队伍都有些放松警惕。她和楚啸这些人要想突出包围圈并不是很困难,问题是多了楚泽兰这个托后腿的就另当别论了。
哗哗哗——阴沉的天,萧瑟的寒风,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让听觉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慕容烟能感觉到已经有人在暗处搭设起弓箭,对准了他们。但是这一带十分的平坦,路两边都是高山和石壁,根本找不到地方可以藏身。
“慕容,你带着我家公子先走,我来断后!”楚啸关键时刻还是很有些领将的派头,甩出自己的九节鞭,和慕容烟背对着背。
慕容烟道:“你家公子你自己保护,我不想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
楚啸道:“别这么说嘛,我家公子其实也不算一无是处,或许关键时刻他还能帮上你的忙。”
“你是指用他的命来换取我的平安么?‘
“……”楚啸,“当我没说。”
楚泽兰不知道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楚啸和慕容烟两人嫌弃了,还趴在马车边缘往外看,一脸期盼道:“小烟儿,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慕容烟没有回答,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对着她的眉心飞射过来。慕容烟听声辩位,迅速侧身避开,箭头堪堪擦过她的耳畔,扎进后面一个倒霉随从的肩胛骨,一缕青丝翩然而落。顿时惊叫声和哭声响成一片,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这些人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其中还有一些丫鬟,他们可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场景。
楚泽兰弱弱的开口道:“小烟儿,你看有没有可能,这次的杀手其实是冲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