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晗丝毫不在意别人的不满,眉头一挑,粗着嗓子对店小二道:“怎么会没有么?本官上次来明明就吃到了。你们该不会是见我们慕容大人来了,故意藏起来不卖了吧?”
“哎呦,这位客官,您这话说得……小的哪敢啊,小店的确确实实没这几道菜。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另外几位大人,他们也是小店的常客。”店小二吓得慌了神,哪里知道张晗在给他下套,稀里糊涂的就往里面钻了。
“胡说!”张晗义愤填膺的打断他,“你们这里一碗鱼翅都要五两银子,在坐的大人可都是清官,怎么可能是你们这里的常客?污蔑官员可是要吃官司的!”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店小二都给他跪下了,身子抖得跟什么似得。
“张大人!你这是故意的胡搅蛮缠!”福如海面色铁青,冷声道,“我等就是请慕容大人吃顿饭,你在这里瞎搀和什么?要吃就坐下,不吃就给我滚,免得搅了慕容大人的兴致。”
慕容烟听得还挺高兴,见这边剑拔弩张气氛不大对,忙起身笑着打圆场:“算了福大人,张大人你也坐下,你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都摆上来,今天这顿饭我做东。”
福如海连连告罪:“哎呀,慕容大人真是折煞我等。怎么能让您破费,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慕容烟客套了几句,总算是翻过了这一篇。菜很快就送了上来,虽然不都是山珍海味,但偏于清淡爽口,吃着倒也不错。
几个人边吃边聊,大多是几个官员在溜须拍马,在慕容烟面前大献殷勤。慕容烟对谁的态度都一样,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简单的问了一些风土人情,趁着众人兴致正高,将话题转移到最近发生的连续失踪案上。
福如海一捋胡子,一副准备长篇大论一番的架势:“要说这失踪案,那可真是……”
但话刚出口,就被不识相的张晗跳出来打断:“慕容大人,这案子是下官经手的,下官最为清楚,您要是问我,就是问对人了。”
慕容烟抿了一口清茶,笑了笑道:“那就劳烦张大人把案情的经过细节都说给在下听听。”
张晗一咧嘴直乐,放下筷子站起来,虽然长了唇红齿白的书生模样,行为举止却和打字不是一个的莽汉一样粗鲁。
“这案子,要从半年前河东村卖糕团的刘掌柜说起。”张晗猛灌了一碗茶水,挽起袖子,娓娓道来,“话说那晚夜黑风高,风寒露重,刘掌柜一个人赶着马车连夜到城里去买第二天做糕团用的米粉,因为时间紧,怕来不及,刘掌柜选了自己很少走的一条小路抄过去。小路边上有个乱葬岗,经常有闹鬼的传闻,平时到了夜里没什么人敢走。刘掌柜又害怕又着急,赶路也比较快……”
“停,停停停!”福如海听不下去,指着他鼻子道,“张晗,你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闹鬼不闹鬼的!当时刘掌柜是一个人进的城,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难道这案子是你犯的?”
“哎呦福大人,这话您可不能乱说,下官这不是根据已知的线索还原当时案发的情景给慕容大人听么。出事的那天晚上,下官可是跟您手下的几个衙役在街边的铺子里喝酒吃宵夜呢,下官可是清白的,许多人都能作证。”
福如海冷哼一声,面色不善:“慕容大人要的是案子的线索,至于现场勘查,本官明日自然会带大人去,凭大人的聪明才智,还需你来多费口舌?“
张晗十分的委屈:“福大人,您今天是怎么了?总是和我一个小小的推官过不去?这可是慕容大人让下官说的,下官不过是奉命行事。”说着,有板有眼的对着慕容烟深深一揖,“还请慕容大人给下官做主。”
慕容烟安抚两人几句,对福如海道:“福大人稍安勿躁,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张大人既然接触过这个案子,听听他的想法和意见,当做个参考也是很有必要的。”
福如海气得不行,但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狠狠的瞪了张晗一眼。
张晗浑然不觉,感激涕零道:“多谢慕容大人体恤,多谢。”
慕容烟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端倪:“唔……刚才说到哪了?继续吧。”
“是是是。”张晗更加来劲了,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刚才说到刘掌柜一人在荒郊野岭赶路,心中十分害怕,于是挥舞着马鞭,想让马跑快点。跑着跑着,前面的一个孤坟上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影子七尺多长,身披黑色风衣,站立在一块破石碑之上,发丝飘飞,暗香浮动,光看背影还以为是哪个身姿曼妙的姑娘。刘掌柜吓得不轻,心想这荒郊野外哪来的姑娘?莫非是死得凄惨心怀怨念的厉鬼,或者是化作人心出来吸取阳气的狐媚……”
“荒唐!真是荒唐!”福如海再次站起来,气得身体发抖,“子不语鬼力乱神,张晗,你在这里大肆宣扬鬼神之说,到底是何居心?”
慕容烟暗自冷笑,这个张晗口才倒是不错,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又是厉鬼又是狐媚,他这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呢,难道那些失踪的男子都是狐狸鬼怪作祟?
“大人您可算是冤枉下官了,下官可是从来不信这些妖鬼蛇神。”张晗为自己辩解,“下官不是就这么一段推理么?晚上一个人路过荒冢会害怕,那也是人之常情,难道福大人你不害怕?”
“本官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不害怕。”
“那好,不如今晚福大人就一个人去荒冢查看一下现场,或许能把凶手引出来也说不定。到那时候,您可就是破案的大功臣了。”张晗三言两语就把福如海给套了进去。
福如海又气又恼:“缉拿凶手自有捕头和捕快,本官坐镇府衙,岂能擅离职守?”
“好了,都别吵了。”慕容烟适时站起来拉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两位大人破案心切,忧国忧民,东临县能有两位这样据理力争的官员,是百姓之福,我看不如这样,今晚夜色已深,在下也累了,案子的事不如明日到了府衙再详谈。”
众人不敢违背慕容烟的意思,纷纷上来客套几句,互相辞别。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慕容烟才抬脚跨出了酒楼,但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慕容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