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伊冰没有任何心情将衣服叠好再整齐划一地塞进行李箱,她打开衣物间,双手死死捏着象牙白的门框,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泛白。
她环视了一眼这间堪比一间卧室大小的衣橱,左边的立式大衣柜还堆放着collection前两天才发布的秋冬系列,梁伊冰走上前,从精致的乳白色包装袋里拿起一件裙子细细端详起来,这是一件黑色深V亮片羽毛裙,上周她飞去佛罗伦萨看时装秀时一眼看中并买了下来,目前这个衣柜都放着尚裹在包装里标签都未拆下的新品。
能进梁伊冰衣帽间的单品都是经由她精挑细选,梁伊冰根本一件都舍不得,她搬下行李箱,把衣柜内的衣服连着包装袋一股脑地扔进行李箱,梁伊冰掉过头想要把手中的衣服继续放进行李箱时,却发现行李箱已经装不下了。
想到这些衣服自己都带不走,梁伊冰恼怒地想要发狂尖叫,如果她的面前出现一个宁思年的玩偶娃娃,她一定立马将玩偶撕得粉碎。
梁伊冰从未如此恨过宁思年,她一个高定品牌向来会主动送新品上来的名媛千金,现在居然沦落到了要离开江城的地步。
最后梁伊冰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了以前的珍藏品,只拿了一些高定新出的单品系列,佣人听到梁伊冰的呼喊来到她的房间看到面前的32寸大号行李箱吓了一跳,连忙询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带这么多行李。”
毕竟梁伊冰以前哪怕是出去旅行一个月也是只拿化妆护肤品,清爽地拎着一个包的主,衣服与鞋子向来是买新的,有时候一天都要换好几套衣服。
“关你什么事!”梁伊冰向来脾气差,好看的眉毛紧皱着,用力瞪了一眼佣人,佣人害怕挨骂地低下头,开始帮梁伊冰推着行李箱下楼。
梁伊冰跟在佣人后面,神色有些焦急道,“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姐。”大尺寸行李箱本来就有些重量,再因为梁伊冰塞了过多衣服的情况下,更是重的好像提了一百多斤的东西,佣人几乎是下几阶楼梯就要喘口气,梁伊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看了眼腕表,埋怨着,“快一点,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你这是要去哪?”梁景之刚回家,就撞到这一幕,他站在玄关处,猛地出声吓了梁伊冰一跳。
“我要去旅游,总之不关你的事,不要多管闲事。”梁伊冰命令佣人继续搬着行李箱,绕过佣人先下了楼。
“不许给她搬!”梁景之冷冷地下了命令,佣人正累的气喘吁吁听到梁景之的声音后,连忙送开梁伊冰的行李箱。
佣人知道大少爷和小姐不对头,少爷性格温柔会为他们着想,从来不会低看他们,而梁伊冰则蛮横跋扈,稍一惹她不顺心可能就要丢掉工作,在他们佣人心里,向来更听梁景之话些。
梁伊冰没想到佣人居然真的扔下了她的行李箱,气的瞪大眼睛指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被开除了!给我滚出我的家!”
“梁伊冰,这个家还轮不多你做主。”梁景之同佣人扬了扬紧致的下颌线,“你去忙你的吧。”
仿佛知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佣人对着梁景之点点头,连忙逃脱了现场。
“怎么,小时候不关心我,现在开始管教我了?”梁景之内心再气愤也分得清主次,她得赶快离开,她不知道韩风有没有出事,如果她再不走,她就可能要出事了。
梁伊冰重新爬上楼梯,笨拙地提着手把,吃力地扶着栏杆慢慢搬着。
梁景之看梁伊冰居然先是搬行李,而不是按照往常冲到他大吵大闹不依不饶,立马猜出来梁伊冰可能惹上什么事。
“是不是你干的?”梁景之走到楼梯处,眯着眼看着梁伊冰。
“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要你的亲妹妹送进监狱吗?”梁伊冰揶揄地看了梁景之,讥笑道,“梁景之,我能沦落到这一天,也有你的一半功劳,你也脱不了干系。”
梁景之没想到梁伊冰这么恬不知耻,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将自己做错的事毫无愧疚地推到别人身上,他不怒反笑,“好啊,既然你说我这个哥哥不作为,那我干脆坏到底,你想离开可以,但是你别想坐梁家的车走,你要去机场去火车站哪里都无所谓,以后你和梁家再也没有关系,你也别想用梁家一分钱!”
梁伊冰听到梁景之冷冰冰的声音像是早有预料般,只在将行李箱搬下后,愤恨地看了一眼梁景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梁景之,我的钱都是父亲给我的,你没有权利冻结我的卡!”
梁景之抱着手肘冷冷地看着梁伊冰推着行李箱往外走,“像你这种花钱大手大脚整天花天酒地的人,你以为父亲还会想管你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哪里有这么大的经济自由,梁伊冰,你还真是贪婪,不知满足,自私。”
梁景之的一句句诘责并不狠毒,却像扎进肺部的针,梁伊冰光是呼吸一下,便觉得痛的要死,在踏出梁家别墅前,梁伊冰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你不想看你妹妹在外面堕落到陪酒,就尽管停掉便是,反正也没人在乎我。”
说完,梁伊冰用力地关上门,哐当一声,因为巨大的噪音导致梁景之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顷刻房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梁景之沉重地叹了口气,他到底该拿梁伊冰怎么办呢。
梁景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梁伊冰拖着大号行李箱,轰隆隆地声响从整齐的灌木丛与草坪传来,雕花铁门在监控室的保安操纵下向两边敞开,直到看不到梁伊冰的身影,梁景之才收回视线,他沉默了许久,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顾平生正坐在回家的车上,本以为电话是宁思年打来的,拿起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着梁景之。他接通,梁景之疲倦的声音传来,“思年最近怎么样?”
顾平生想了想道,“前几天手比较疼,这两天没有回信感觉好了些。”
“处理网上那些事对吗?”梁景之讪笑了几声,沉默下来。
顾平生听出梁景之话里的不对劲,想到梁伊冰与梁景之毕竟是兄妹,他直接开口道,“因为梁伊冰的事吗?”
“你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梁景之没想到顾平生速度这么快,他震惊之余叹了口气,难怪梁伊冰要这么火急火燎地跑了。
“嗯。”顾平生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希望梁景之不要为梁伊冰求情,毕竟梁伊冰是什么人,估计他自己这个亲哥哥最清楚不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宁思年,如果次次都这么退让,顾平生不敢保证梁伊冰下次会对宁思年做什么,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勾结梁伊默将宁思年绑架,他仍旧感到气愤,没想到他放过了梁伊冰,她却继续执迷不悟。
求顾平生放过梁伊冰,这种话梁景之实在说不出口,他知道梁伊冰已经彻底没救了,梁伊冰不是三岁小孩,若是小孩子或许行为举止还能及时纠正,梁景之知道,如果梁伊冰不吃一点苦,可能他能救梁伊冰一次,以后的梁伊冰怎么办,她迟早会自食恶果。
想到此,梁景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沉重道,“梁伊冰正在赶往机场,你通知你的人拦住她吧。”
听到梁景之的话有些出乎顾平生的意料,他笑了笑,本来想告诉梁景之自己一早就知道梁伊冰买了几点的机票了,然而不为了破坏气氛,顾平生还是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不要伤害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就好。”梁景之末了加了一句。
顾平生没有立刻回应,毕竟他不认为梁伊冰是会意识到错误的人,毕竟这个女人连逃跑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放弃尊严道歉呢。
“我知道了。”然而顾平生为了让梁景之安心,还是努力回应了梁景之一句,听到顾平生这句话,梁景之总算放下心,满意地挂了电话。
正在出租车上的梁伊冰,还不知道早有两辆车正跟着自己,路牌先是机场只有一千米远后,梁伊冰越是紧张地坐立不安,甚至不顾新做的指甲,开始捣弄起自己的指甲来。
“怎么了,小姑娘,害怕赶不到飞机吗?”司机大叔看着惴惴不安的梁伊冰,淳朴地打趣道,“别担心,大叔我车技好,保准能让你赶上飞机。”
梁伊冰眼神闪过不耐烦,本来想破口大骂,然而内心实在焦躁不安的厉害,干脆和司机师傅聊会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大叔,你和家里人关系怎么样?”梁伊冰看向司机,问出这个问题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挺好的,就是工作比较忙,照顾不了我女儿,昨天还在和我生气,唉,我这也不是忙着工作嘛,我如果每天陪她,挣的钱哪里够生活啊。”司机师傅看着梁伊冰妆容精致着装时髦是个不爱说话的主,没想到还是听健谈的,絮絮叨叨地打开了话匣子。
梁伊冰手搁在双腿上,视线垂下,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听着司机大叔对她吐露着生活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