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苗影一直站在门口等康腾辉敲门,然而听到的只有康腾辉离去时所传来的脚步声。
昨天晚上,苏苗影都没有睡好,哪怕就是梦里,她也恍恍惚惚梦见康腾辉再次敲了她家的门,她挣扎地起身来到客厅,却寂静的像个坟墓,根本没有活人来过的迹象。
苏苗影魂不守舍地度过一个早晨后,虚幻的像场梦境般,她又听到了康腾辉的声音,她佯装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慢慢地开了门,给康腾辉挪开极小的位置,她偷偷打量着康腾辉,毫无血色的唇色与疲惫的双眼昭示着康腾辉和她一样,昨夜都没睡好。
苏苗影认真地做着康腾辉的早餐,将生菜清洗切得细碎,好像她天生就是做这个的。她端给康腾辉,看他接过狼吞虎咽地吃着,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
“你看起来很累?”苏苗影支着下巴,没忍住再次询问道,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康腾辉淤青黑紫的右眼眶,昨天苏苗影看到康腾辉脸上的伤时吓了一大跳,他的眼球都好似充实着淤血,今天看便好了稍许,有了神些,眼睛也能挣得更大了。
注意到苏苗影一直紧盯着自己的伤势看,康腾辉不着痕迹地摸了摸眼睛,一股刺痛随着神经末梢钻入后脑勺,康腾辉有个错觉,好像眼上的伤带着浑身跟着一起痛了,后背瞬间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头皮的发根处也被冷汗浸着,康腾辉强忍着痛意,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显现出来。
苏苗影在等康腾辉回应,哪知道他突然嘴角抽搐,好似受了酷刑般脸色又惨白了几分,苏苗影惊得站起身,走到康腾辉身侧,手关切的放在康腾辉肩膀,正想着康腾辉怎么了,然而在自己的手碰到康腾辉的一刹那,他好像被电击一般,躲开了她。
苏苗影缩回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赌气般坐在康腾辉旁边,噘着嘴埋怨地看着他。
康腾辉本来不想告诉苏苗影自己的情况,然而现在看自己好像是真的苏苗影惹怒了,为避免以后越描越黑的情况下,康腾辉拿掉的黑色夹克,露出里面里面黑色的T恤,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了肩膀上的伤。
康腾辉身强体壮,肩部线条笔直宽厚,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苏苗影看到康腾辉勒人的锁骨与肩胛,匀称的肌肉在白玉般的肌理下散布的极其好看,然而几道发黑的勒痕从肩窝处绕在后背,那几道痕迹都撕开了康腾辉的血肉,如同受了鞭刑,却不似鞭痕,而是被绳索绑死的痕迹,现在已经没有流血了,却结着猩红的血痂。
苏苗影看了没几秒就吓得捂住双眼,康腾辉穿好衣服,眼神暗下去,声音融着歉意,“抱歉,吓着你了。”
“疼吗?”苏苗影内心突然抽痛起来,哪怕康腾辉是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她都会觉得这些伤势可怖,更何况康腾辉并不是不认识的人,苏苗影总算彻底明白康腾辉这几天失踪到底过的是什么非人的日子。
“不疼。”康腾辉没有说谎,最起码他没有断胳膊断腿,十几岁正值热血的时候,打起架来不要命,被人踹断肋骨那种疼痛让他光是呼吸都感觉疼得要死要活,现在身上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苏苗影并不相信康腾辉的言辞,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康腾辉,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一脸担忧地抱着白色箱子坐在康腾辉身旁,等他吃完饭上药。
“你要干什么,给我上药?”康腾辉好似被听到一个惊天动地的笑话般,夸张地笑了几声,苏苗影听出康腾辉言语的调侃,羞愤地掐起纤细白润的手指,用力在康特惠肚子上揪了几把。
康腾辉疼得抽气,却不认输地继续笑着躲,最后抢在苏苗影黑脸前,推开手中的餐具碗碟,面向苏苗影给他自己上药。
苏苗影手中的药品都是一些简单的消炎止血感冒退烧药,她知道康腾辉这种死扛的人打死都不会去医院,让康腾辉闭上双眼后,正拿沾了酒精的棉棒往康腾辉淤青的眼皮上抹时,康腾辉吓得脖子往后倾,手撑在苏苗影肩上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干什么,想把我弄瞎吗?”
“我这都是为了你,你也不看看你眼睛成什么样了,还不包起来,小心光亮刺激用眼过度成了瞎子。”苏苗影没想到康腾辉反应这么大,内心着急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康腾辉狐疑地看了苏苗影一会儿,才乖乖地闭上眼睛等着苏苗影敷药,哪知道面前的女人又多事起来,要他把上衣脱了,免得待会儿擦身上的伤时,脱来脱去的麻烦。
康腾辉本来觉得心烦,却注意到苏苗影一脸认真却又忍不住偷笑起来,心知肚明苏苗影是面冷心热后,任由发落地脱了上衣。
苏苗影看到康腾辉身上的伤势后倒吸了口凉气,不多时都有了眼泪,她突然后悔没有学些基本的常识。
她浅显地将消炎止痛的药粉洒在康腾辉腰腹与两肩如同鞭痕的绑痕,轻手轻脚地拿着绷带绑的严严实实后,又取了消肿药水在康腾辉后背大片大片的淤青抹匀。
最后,在康腾辉穿好衣服好,又用纱布将康腾辉头围了几周,从额头到下巴,纵横都绕了几圈,将康腾辉裹成了严严实实的独眼龙。
苏苗影的动作很轻,整晚没休息的康腾辉都差点睡着了,在苏苗影弄好一切后,康腾辉起身向玄关的镜子走去,用仅剩的眼睛打量了自己个遍后,满意的点点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吓人,还不错。”
苏苗影听到康腾辉的夸奖,自谦地回了句你身上的伤早点好便好。忙了一气口干舌燥,瞥到桌上自己方才煮的咖啡,过了热气腾腾的时候,现在温热的恰好入口,她端起喝了几口,康腾辉转过头时,恰好撞到苏苗影已经喝了那杯加了迷药的咖啡一大半了。
他的喉咙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看着苏苗影放下马克杯,正要坐起身收拾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时,头晕目眩扶着额头,扒倒在了桌子上。
康腾辉叹了口气,从口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陌生号码,他为了苏苗影,必须那么做,哪怕以后她恨他。
“康腾辉吗?”那段很快的接通,正是听顾平生的吩咐,随时监视着康腾辉与苏苗影两人的保镖。
“对,给我两张去摩洛哥的船票,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江城。”康腾辉冷下脸,严肃地说道。
“好。”那端很快同意,“十分钟到楼下,我们的人会来送你们去。”
听他们说完,康腾辉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收拾屋内的东西,抱起苏苗影再次深深地环视了一眼,乘电梯离开。他凝望着苏苗影恬静的睡颜,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以后,天遥地远,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们。他们两个会很好很好。
刚开完会议的顾平生接到了保镖的电话,听到他们汇报康腾辉已经带着苏苗影坐上离去的飞机后,他挂断了电话。他没想到康腾辉动作还挺快的,正想叫杨东处理一些事情时,他拖着下巴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见到杨东了。
想到了逃避现实的崔江荣,顾平生虽然有能力让杨东回国,但他还是先选择给崔江荣拨了一通电话。
“什么事?”彼时的美国已是黄昏,崔江荣正坐在办公室准备下班离开,助理告诉他顾先生打来一通电话时,他迟疑了两秒才让助理接通。
顾平生听到崔江荣死气沉沉的嗓音,对于崔江荣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了然于心,忍着笑单刀直入,“两天都解决不了,我劝你放弃,我身边没有杨东实在不习惯,快给我送回来。”
“那我劝你赶快培养个新私人助理吧。”崔江荣对于顾平生泼的冷水,冷笑的回道。
“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相信你会重新喜欢上女人的。”顾平生没想到崔江荣还真的认真起来了,由衷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来,男人必定是喜欢女人的,虽然顾平生以前也不相信爱情这回事,直到他遇到了宁思年,他相信崔江荣某天也一定会遇到对的人。至于是不是杨东就不好说了,毕竟杨东和他太熟了。
崔江荣听到顾平生一副不了解具体状况还义正言辞提建议的模样,气的摔了电话。杀人般的眼神瞪向正坐在他办公室沙发上看杂志的杨东,迈着长腿走过去,颇有将气撒在杨东身上意味的抢过杂志,用力摔在桌子。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杨东,对上崔江荣的黑脸,不悦地站起来同他对峙着,“你干什么,吃枪药了啊。”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崔江荣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杨东,杨东被他看得瘆得慌,挠了挠头皮躲开视线,“心情不好,当然要去喝酒了,要不要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