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下意识转头，在看见来人时，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认出了走过来的人：“秦先生。”
听到秦字，司少琛唰的抬起头，对上了秦海荣的脸。
他张了张口，哑声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到消息就回来了。”秦海荣走过来，“刚才我去看子砚了。”
“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来，”司少琛说道，“他们会24小时对子砚进行监护，只要出现任何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这几天也去看过，虽然一直未脱离危险，但子砚的状况还算稳定，没有恶化的情况。
秦海荣额首。
他刚才也看见病房里不断有医生过来，而且有些医生他还在媒体上看到过，都是赫赫有名的。
但即便如此，他看见安静躺在床上的儿子时，还是心如刀绞。
还有他可怜的小外孙女。
这么小小的一团，什么都不懂，却必须要这么可怜的待在医院里，鼻子里嘴巴上全都插着管子，头上还包裹着纱布，让人不忍直视。
秦海荣心一抽一抽的疼，双手因为用力过度，手背已经爆起了青筋。
他的心痛，不比任何人少。
在外地听到女儿失踪的噩耗时，他还不敢相信，然而等他立刻坐最快的飞机赶了回来，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儿子手术明明很成功，却又突然出现并发症，器官迅速衰落，好在司少琛及时请了最好的医生，才没有让情况更严重。
紧接着又是关于他外孙女的消息，一桩接着一桩的噩耗，让他一时间难以承受。
他本以为女儿结婚了，儿子手术也很成功，他可以安享晚年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着儿子和外孙女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就好似有一把刀，在不断的剜着他的心！
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风吹草动了，可他还必须撑着，因为这里还有让他担心的人。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面前的司少琛。
他看着司少琛憔悴的脸色，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听到了助理说的话。
他转头问助理：“他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助理犹豫了一下，看了司少琛一眼，还是如实回答了：“自从夫人失踪以后，司总就一直是这样，几乎没怎么进食。”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怎么休息，基本上全天都守在这里。”
再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你不是说订了饭菜吗，拿过来。”秦海荣说道，又对司少琛说，“这里有我，你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去睡一觉再过来。”
他强硬的态度，让司少琛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抬起头，双眸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秦海荣突然有种错觉，就好像司少琛人是坐在这里，但心却像是死了一样。
他皱了皱眉：“少琛，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作为意欢的父亲，现在同样难过！可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要照顾，还有意欢，她或许还在苦苦坚持着，等你去救她！”
司少琛身子蓦的一颤！
他定定的看着秦海荣，半晌，才哑声道：“可是我找不到她。”
从秦意欢出事到现在，最佳的救援时间已经过了，可他还没有找到她。
他一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掌控之中，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是现在才发现，他远远不够。
他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和绝望，哪怕是年幼在国外时，一个人独自打拼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随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会找到的。”
秦海荣却道。
他的手按在司少琛的肩膀上，微微用了力道，嗓音虽然低哑却坚定：“意欢是个坚强的孩子，她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你也要一样，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好你们的孩子，还有等她回来。否则她回来了，你却倒下了，你还怎么照顾她们？”
司少琛怔了怔，垂下眼睑，看向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儿。
他的手抚摸着女儿的柔软的脸庞。
她跟秦意欢眉眼长得很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等长大之后，一定也很好看。
等意欢回来，看见女儿被他养的很好，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确实不能倒下。
“我知道了。”司少琛慢慢道，“我现在就去休息。”
秦海荣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司少琛就这么倒下了，他的女儿现在生死未卜，儿子和外孙女又是这番模样，他是真的再经不起一点波澜了。
他看着司少琛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又不放心的对助理说：“你陪着他一起，要看着他进门！”
助理点点头，急忙跟过去了。
病房的门被关上。
一阵死寂。
秦海荣的腰瞬间佝偻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满身都插着管子的小人儿，浑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司少琛被送回家，助理把饭菜都摆好放在他桌子上，才离开了。
司少琛看着满桌的饭菜，只觉得嘴里发苦，一点味道都没有。
好一会，他才拿起筷子，勉强往肚子里塞了半碗饭，菜却是动都没有动，便放下筷子，却没回房间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自从秦意欢失踪后，他便没有再回过卧室。只要一打开房门，房间里就仿佛充斥着秦意欢的气息，看一眼便心痛一次，别说睡觉了，就是连闭眼全都是秦意欢的影子。
他靠坐在沙发上，太阳穴一阵阵的发胀。
心脏被捏紧般的痛楚，让他的眼底都泛起了微红。
在医院里，助理说出尸骨的那一刻，他感觉脑子里像是有血一下子冲上来，眼前一片黑色，胃里也好似有血在不断翻腾，喉咙里满是腥味。
好像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喘不上气来。
他盯着眼前的黑暗好一会，才缓缓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秦意欢灿烂的笑脸。
这张照片，还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找到她的照片放大了挂在墙上的，后来秦意欢又去冲洗了一些小的，做成相框，摆在每个桌子上。
那时候她还说，等回头办婚礼的时候，就把这些照片都替换成结婚照。
“你不是想拍结婚照吗，那你怎么还不回来？”司少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他的手指摩挲过照片上她的脸，眸中温柔缱绻，却又带着强烈的痛楚。
“老公。”
司少琛身子一震，霍然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