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前,照亮建筑物的淡淡的光都洋溢着高级感。
很明显不是一介高中生适合进入的建筑物。
对于这种高级建筑物,我在现实中只进入过几回。不过后来都是父母带着千和去了。
“那么,走吧。”雪之下倒是很平静的说道。
“哦……”
雪之下轻轻抓住我的右肘。细长漂亮的手指紧紧缠上来。
“那,那个……雪之下小姐?干,干嘛?”
“基本礼仪,不懂?”
“…………”
“好了我们走吧……”
雪之下按下电梯的按钮。伴随着叮的声音灯亮起来,门安静地打开。
装有玻璃的电梯向上升,能够瞭望东京湾了。航行船只的灯光和岸上飞驰的车辆的尾灯,加上高楼大厦绚烂的光装点幕张的夜景。
到了最上层,门再次打开。
前方是优雅柔和的光。犹如蜡烛的光芒一般悄然,常常让人感到昏暗的酒吧社交室呈现在眼前。
被聚光灯照亮的舞台上一位白人女性在用钢琴弹奏爵士乐。大概是美国人。外国人=美国人。
一名男侍领先一步半走着,把我们领向装有一面玻璃的窗前,位于边缘的吧台。
那有个吱吱擦着玻璃杯的女性调酒师小姐。身材苗条高挑,容貌端正。在这个灯光昏暗的店内,遮掩忧郁的神情与泪痣非常协调。
这是川崎?
一副男侍者的打扮,不声不响优雅地行动。没有释放倦怠感。
川崎没注意这边,安静地递出杯垫和坚果,就这样无言地等候。
好吧,就算她看见我了也不认识。
“……川崎同学……”
我小声搭话,川崎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很抱歉。请问是哪位?”
“呃,怎么说呢……”
“我们找你很久了,川崎沙希同学”
雪之下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开门见山说道。
在听到雪之下的话后,川崎的脸色骤然一变……
“雪之下……”
这表情就跟看见杀父仇人一样,明显加入了敌意。两人间应该没有接点,不过这是校内有名的雪之下。有人对她那容姿和性感不满的吧。
“晚上好”
知不知道川崎的心情呢,雪之下以从容的态度问晚。
二人视线交错火花迸溅,好恐怖。好吧,只是我的错觉。
“雪之下,咦~那个男生也是总武的学生?”
“嘛,算是吧……”
“是吗,那我被发现了……”
川崎耸了耸肩,不再隐瞒。然后,靠在墙壁上交叉双臂。了悟了万事皆休,好像全都无所谓了。
浅浅叹口气之后,瞥了我们一眼。
“……喝什么?”
“我要一杯沛绿雅。”雪之下说道。
“那,给我一杯凉白开吧。”
川崎一脸苦笑说道“了解了”,准备好三个香槟酒杯,用熟练的手法全部注满,轻轻放在杯垫上。
先说好我点的东西可不异类,雪之下点的也不过是苏打水而已。
不过,白开水用高脚杯装真的好吗?
“那么,有话直说吧,来找我干什么?不可能说是和那个人约会对吧?”
“怎么会呢。如果看见了旁边的这玩意再说的话,开玩笑的趣味真糟……”
喂喂,你们两人的口角能不能不要随便伤到我?
我想来啊?
让她们单独对话恐怕会无止境地进行下去。我挑起话头。
“你,最近回家很迟呐。是因为这个打工吧?弟弟很担心你哦。”
我这么一说,川崎倒是冷笑了一声:
“为了说这种事特地过来的?辛苦了。那个啊,你觉得我会被陌生人的你这么一说就停手吗?——啊啊,总觉得最近周围特别烦人就是你们的原因吗。大志说了什么?虽然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不过我会跟大志说的别管就好了哟。……所以说,请不要在和大志有关联了呢。”
川崎对我怒目而斥。
不过,雪之下也不是被这么一说就收手的人。
“我们有停止的理由哦”
雪之下把视线从川崎移向左手的手表确认时间。
“十点四十分……。辛德瑞拉的话还有一个小时延期,你的魔法好像现在就要解开了呢”
“如果魔法解开了,接下去就只要等待happy end不是吗?”
“这个怎样呢,美人鱼小姐。我觉得你所等候的是bad end”
像是配合酒吧的气氛一样的二人交涉中不允许闲杂人等介入。重复冷嘲热讽与挖苦,上流阶级的消遣。所以说很恐怖啊。
劳动基准法禁止未满十八岁的人在夜里十点之后工作。工作到了这个时间就是说川崎用了谎报年龄这个魔法。然后,这要经雪之下的手被解开了。
即使如此,川崎还是很从容镇静。
“不打算辞职吗?”
“……嘛,就算这里不干了再去其他地方工作就好……”
川崎用布擦拭酒瓶,若无其事的说道。
果然不从根源上出发就解决不了问题,因此我只好问道:
“那,那个啊……川崎同学,为什么在这打工呢?啊,呀—,虽然我没有打过工,不过没有必要虚报年龄在夜里工作……”
“没什么……我只是需要钱罢了……”
咯噔,发出小小的一声酒瓶被放下。
嘛,说的也是吧。工作的理由应该基本都是为了钱。
“你们是不会了解的……”
川崎把擦酒瓶的布随手扔在柜台上,靠住墙壁。
“我可并不是想要玩乐的钱来工作的。别当我和那边的笨蛋一样……”
川崎瞪着我的目光充满着魄力。仿佛再说:“别捣乱”这样强有力地怒吼。
但是,与之相反浮现出泪水。
不过,这究竟是不是强大呢。
我不知道。
我总觉得,这是对“谁都不理解我吧”这样呐喊的话语不被理解的悲叹和死心,并且抱有渴望被人理解的愿望。
比如说,雪之下雪乃。她并未被人理解也没有死心和悲叹。因为她确信即使如此还继续贯彻自我便是强大。
比如说,由比滨结衣。她关于理解他人这点不放弃也不逃避。因为她祈祷即使是在表面上凭借继续交流也能有所改变。
不过,那句“你们不会了解”真是可笑至极。哈,在现实中还能听到这么可笑的台词。
笑~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讷,你的父亲啊,是县议会议员吧?这么富裕的家伙对我的情况,不可能,知道的吧……”
川崎一说出这话,响起了嘎当一声玻璃杯翻到的声音。
果然命中了雪之下的要害。
往旁边一看,从翻倒的香槟杯那巴黎水一点点漫开。雪之下咬住嘴唇,视线落在柜台上。
“……雪之下?”
“——诶?啊,啊啊,对不起”
这样说着和平时一样,不对,比平时更加冰冷无表情的雪之下沉着地用手巾擦桌子。在不寻常的情形中,立马就能让人推测出这是对雪之下来说的禁忌事项。说起来之前这家伙,也做出过这种表情呐。
“不对吧,川崎同学这和雪之下的家事没有关系吧………”
我倒是想将话题拉回正轨,但是川崎却说道:
“那么,也不关我家的事吧。”
被这么说就将死了
假设,川崎的行为犯了法,责备她的是教师或者双亲,制裁她的是法律。和我们没有关系。
已经过了初夏,空气却非常冷彻。
“今天就回去吧。挺困的。喝完这个我们就走人了。”雪之下说道。
喂喂,听着语气是不达目的就不会善罢甘休了,可怜我的宝贵时间还要花费在这档破事上?
不行,不行……要是真的变成那样……岂不是每天都要来一遍?
果然只好,采取一些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