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打脱牙齿和血吞
平日战战兢兢,恐蹈古来权臣刚愎之咎,但思委曲求全,不敢气凌同列也。
——曾语良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果实的甜美是因为它们经受了风雨的洗礼,而一位成功者最终能够卓然独立、傲视群雄,是因为他已经饱经了沧桑。在从风云变幻中磨炼出来的人,才能不为以后的磨难所吓倒。曾国藩的一生,就是在挫折中越挫越勇的一生,他鼓励自己:“好汉打脱牙齿和血吞。”只要能够挺过去,就是一条好汉。
从湘军与太平天国的作战中,曾国藩从衡阳出师到打下武汉,七八个月里经历过兵败投水自杀、湘军溃逃四散、湖南军政两界的讥讽、长沙城闭门不纳等羞辱,直到打下武汉,才一雪前耻。经过短暂的胜利,曾国藩来到江西后,很快又陷入战事低迷状态。从咸丰五年到咸丰十年的六年里,曾国藩又遭遇到江西官场的排斥、湖南官场的指责、朝廷的不信任、友军的不配合,他再一次投水自杀未遂,还被朝廷冷落了一年多。“胜负兵家不可期,包羞忍辱是男儿”。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如果不是没有这种精神,也就不会有日后立德、立功、立言三者皆备的曾国藩了。
曾国藩在后来说:“好汉打脱牙和血吞。这句话是我生平咬牙立志的秘诀,自出道以来,无不遭受屈辱。我在庚戌、辛亥年间被京城的权贵们所唾骂,癸丑、甲寅年间被长沙的权贵所唾骂,乙卯、丙辰年间又被江西人所唾骂,以后又有岳州、靖江、湖口三次大败仗,都是打脱牙的时候,没有一次不是和着鲜血往肚里咽。”
困境不能改变,就只能改变自己的态度,等待时机重新振作起来。曾国藩经常举自己平生四次受人讥笑之事为例,来说明成功皆从挫折中来:“我平生吃了几次大亏:第一次是我做秀才的时候,学台公开指责我写的文章文理不通;第二次是我做翰林的时候,在给皇上讲课的时候,画了一个十分丑陋的图,王公大臣们没有一个人不笑话我的;第三次是我初次带兵时,在岳州、靖港战败后,全省官绅没有一个看得起我的;第四次是九江战败,我厚着脸皮走入江西,又弹劾了江西的巡抚、按察使,结果当我被围困在南昌,全省的官绅人人都喜笑颜开。”
但是那些曾经嘲笑他的学台或者是官绅大臣,最后有哪个人的成就能够超过曾国藩呢?
曾国藩对儿子曾纪泽说:“吾服官多年,亦常在‘耐劳忍气’四字上座工夫。”对弟弟说:“兄在外年余,唯有‘忍气’二字日日长进。”
他的弟弟曾国荃曾因弹劾官文而陷入极大的困境中。事已至此,曾国藩就写信开导弟弟说:“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平生的进步全是在受挫受辱的时候。你一定要咬牙立志,积蓄自己的斗志,增长自己的智慧,千万不要因此而气馁,大丈夫应当把挫折看成长进的机会。”
忍不是懦弱无为,而是在暗中做好屡败屡战的准备。战斗的方法不可能一成不变,在失败中汲取了教训,这就是挫折给人的馈赠。蒋介石非常欣赏曾国藩,曾说:“曾文正生平躬履诸难,都是以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坚忍沉毅的精神处之。曾不责备人家,这是曾氏的伟大,也是他成功的要诀。”
为大业忍辱负重
欲立不世之功,得成勋世伟业,非坚忍所不能也。
——曾语良言
英雄多磨难,最大的磨难不是对生命的威胁,而是对一个人精神的质疑。要成就大事,很多时候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与对手虚与委蛇,一一周旋。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故事莫过于越王勾践的故事了。蒲松龄说:“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而曾国藩作为在政治场上叱咤风云的一代英雄,为了取得最大的利益,不得不忍辱负重,牺牲自己。
咸丰四年(1854年),曾国藩奉命出征太平军,但是军饷不足。杨家是当地最有影响力的士绅,杨江答应出钱捐饷,但是唯一的条件是要求曾国藩代他上奏皇上,准许为他祖父杨健在原籍建一座乡贤祠。
杨健是嘉庆年间的进士,曾当过湖北寻物,后告老还乡,在道光二十五年时病逝。此前也有一个京官向道光帝奏请为他建立乡贤祠,但是因为杨健在任期间有贪污受贿之行,声誉不佳,因此道光帝不仅没有批准,反而严词斥责了那位京官。
曾国藩自然也不想重蹈覆辙,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已经是咸丰皇帝在位,事情应该已经时过境迁了。最为关键的是,如果不答应,杨江肯定不会捐饷,那么其他的绅商也不会捐。眼下军情紧急,如果没有饷银,湘军难以维持。曾国藩权衡再三终于答应了,
常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忍让不是懦弱怕事,而是一种明智的自我克制,一纸奏折换来几万两银子,湘军也因此筹得足够的银子踏上征途。
如果说这次曾国藩忍下的是小辱,那么在天津教案中他忍受的就是大辱,不惜自己在当时和后世背上骂名而顾全大局。
慈禧太后的谕旨要他“将为首滋事之人查拿惩办”,还要他“顺舆情儿而大局”。曾国藩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决定把天津地方官严办并捕拿凶手以抵洋人之命。曾国藩因此陷入了一片骂声之中,被认为是“卖国贼”,朝廷中的清流派更是借机对他大加攻击,连慈禧太后都说:文武全才,惜不能办教案。
当时有人甚至做对联讽刺他说:“杀贼功高,百战余生真福将;和戎罪大,三年早死是完人。”
曾国藩难道愿意“和戎”吗?以他的政治眼光,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引起世人怎样的评价,但是他为了维持大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能再去顾惜自己的身前身后名了,更不惜一生的功业声名付诸东流。
清政府也不得不承认,除了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案,没有更好的办法。后来委派李鸿章接替曾国藩是为了平息民愤,转移视线。实际上,李鸿章接办后,只是将原来判决的20名死刑改为16名,4名缓刑。
历史终究会给他公正的评价,就如同杜甫赞扬初唐四杰一样:“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那些对曾国藩极尽攻击之能事的人,他们并不能够阻止曾国藩的功业昭显于后世。
凡事贵专,患在不为
“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曰专而已矣。”
“诸弟总须力图专业,如九弟志在习字,亦不必尽废他业,但每日习字工夫,断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事,皆可触悟。”
——曾语良言
曾国藩是晚清洋务运动的倡导者,他在谈到西方科技的优势时说:“凡事患在不为,不患不能。西洋技艺所以卓绝古今者,由其每治一事,处心积虑,不臻绝诣不止。心愈用愈明,技愈推则愈巧。要在专精,非其财力聪明果远过于中国。”
他认为西方之所以能在科技上领先于中国,并不是洋人比中国人要聪明或者见识高超,而是他们每件事情都力求做到最完美,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如此一来,技艺自然就高超了。
其实不仅技艺如此,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同一个道理。曾国藩说:“凡事皆贵专。求师不专,则受益也不入;求友不专,则博爱而不专。心有所专宗,而博观他途以扩其识,亦无不可。无所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可。”
不管是学习还是交友,只有专心才能够有收益。曾国藩曾以掘井为喻:“用功譬如掘井,与其多掘数井而皆不及泉,何若老守一井,力求及泉而用之不竭乎!”
功就好比挖井,与其挖好几口井而看不见泉水,还不如专挖一口井,一直挖到看见泉水,那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要想学业精进,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专一罢了,如果学精了某一门学问,就会“一经通而百经通”,再学其他学问也就不难了。但也不是说除了专业之外,别的一概不学,譬如九弟志在书法,也不必废弃其他的学问,只是以书法为主罢了。只要专注于一门学问,那么,随时随地发生的事情都可以触发你的灵感。
在谈到修身之道时,他说:“做人之道,亦宜专学一古人,或得今人之贤者而师法之,庶易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