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敢言必能负重
凡办公事,须视如己事。将来为国为民,亦宜处处视如一家一身之图,方能亲切。
——曾语良言
没有哪一位领导者喜欢不忠之人,不管是士兵之于将帅,还是群臣之于皇帝,不忠是最不能饶恕的品质缺陷。曾国藩是汉人,虽然朝廷在他位高权重之时一直保持警惕,对他怀有疑心,但是他以自己的忠诚赢得了信任,也就获得了平安。
曾国藩踏入仕途时,整个官场已经是暮气沉沉了。咸丰皇帝登基后,下诏求言,对很多官员来说这不过是个过场戏。但是年轻气盛、一心以天下为己任的曾国藩认为这是革除官场积习的大好时机,于是接连着上了几个奏折,可是并无实际成效。曾国藩认为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没有引起皇帝的重视,更是愤懑,于是又上奏折,这次批评的对象直接指向了皇帝本人。
第一条是“敬慎”,皇帝只注意细枝末节而不顾国家大事,没有全局远大的目光,如此一来臣下也就随之着眼于琐碎之处;第二条是“好古”,皇帝钟情典籍读书习字本是好事,当也会流于附庸风雅,而且不重视别人的新见解;第三条是“广大”,皇帝知识渊博,见识超远,但是若不学习就会容易刚愎自用,不听旁人之言。
这份奏折措辞激烈,曾国藩自己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给家人的信中写道: “折子初上时,余犹恐犯不测之威,业将得失祸福置之度外。”他认为自己忠心日月可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咸丰皇帝看了之后果然大怒,立刻召见军机大臣,要将曾国藩严惩不贷。曾国藩会试时的房师季芝昌恰好正在旁边,为他求情说:“这是臣的门生,向来愚戆,请皇上宽恕。”尚书祁隽藻也一同叩头求情。咸丰皇帝毕竟不是一个昏君,再次阅读之后也看出了曾国藩的一片忠心,不仅对他“优诏褒答”,还说“敢言必能负重。”
明白事理、懂得利害的领导者知道,唯有像曾国藩那样忠心耿耿的大臣才是真正在为自己的利害打算的,因此能够信任地把关系重大的事情交给他去负责;而那些以谄媚之道事主的,只能够得一时之欢心,而且聪明的领导者就算情感上喜欢,但也未必会把重要之事交由他们处理。
曾国藩给皇帝的第一印象就是忠心,如果皇帝能够放心,那么他就可以去做事了,一展宏图也就指日可待。试想,一个人纵然才华盖世,但是不为朝廷所信任的话,又怎能得到重用呢?而且恐怕才气越高,猜忌越盛。曾国藩走的这一步为他日后的成功做了良好的铺垫。
明朝有以骂皇帝出名的清官海瑞,他以死上书批评嘉靖整日迷于道术不理朝政,嘉靖虽怒但是也知道他是个忠臣,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将他投入了监狱,嘉靖死后方才放他出狱。他的此举为自己赢得了民间和朝廷的敬仰,此后一再受到重用。
曾国藩和海瑞一样,以对家国负责为忠,所以才敢一再上疏。在此后的仕途中,曾国藩也是以自己的忠心一次次化解清廷的怀疑,尽忠报国,最后达到事业的高峰。
推心置腹,孤高之士也动容
国家之强,以得人为强。所谓无兢惟人也。若不得其人,则羽毛未丰,亦似难以高飞。
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诚为天下倡。
——曾语良言
曾国藩说:“如果没有贤才,国家如何治理?”他还说:“人才无求于天下,天下当自求人才”。其实人才也需要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但是为了表达对人才的尊重和求贤若渴之意,他说人才不会主动提出来帮助治理国家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应当像刘备三顾茅庐那样恭敬有礼地去请贤才出山。
曾国藩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曾说求才就应当“如白圭之治生,如鹰隼之击物,不得不休。”白圭是战国时著名的商人,善于迅速捕捉赚钱的机;猛禽猎取食物同样也是敏捷准确,因此曾国藩认为,求才也要一样准确迅速、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人才。
他在给胡林翼的信中说:“台端如高山大泽,鱼龙宝藏荟萃其中,不觉令人生妒也。”又说:“庄子云:‘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阁下以一省为笼,又网罗邻封贤俊,尚有乏才之叹。鄙人仅以营盘为笼,则雀且远引高翔矣。”意思就是你在一省之内选材,还有邻省的贤才前去投奔,依然觉得人才不足,更何况我在营盘里搜罗人才呢?
很多才华过人者都有自己的脾气,他们有自己的人生和追求,并非都会为了一个职位而喜不自禁,因此,曾国藩所言的人才无求于天下也有一半是实情。
郭良焘是郭嵩焘的三弟,曾国藩也非常赏识他的才华,认为论学问则嵩焘第一,论才华则良焘第一,二弟仓焘则皆居其中。但郭良焘极爱他的妻子,不愿意为此而两人分离,所以总是婉拒不就。曾国藩能够得到这位贤才,特意写了一封信说:“知公麋鹿之性,不堪束缚,请屈尊暂临,奉商一切。并偕仙眷同行,当饬人扫榻以俟。”
言辞谦和,满纸诚意,终于打动了郭良焘。他接到信后不仅来到了湘军幕中,而且为表示敬意,他也没有携带妻子同行。
很快曾国藩又写信说:“燕雁有待飞之候,鸳鸯无独宿之时,此亦事之可行者也。”
曾国藩体谅他与妻子的恩爱之情,让他回去与妻子相聚。郭良焘于是接受了曾国藩的邀请,决心出来供职,并很快成了曾国藩的得力助手。但是曾国藩依然对他关怀有嘉,或是准他的假,让他多回家,或是命他将妻子接来,尽量不因为供职之事而影响他们夫妻的关系。郭良焘自然对曾国藩更为忠心,做事也更加尽职尽责。
一个人总是与自己水平相当者交往,人才的朋友自然也不是可以小觑之辈,因此曾国藩不仅亲自选才,还通过其他人才的推荐来网罗更多的人才。曾国藩幕中经人推荐入幕的人很多,郭嵩焘推荐李善兰,李善兰又荐张文虎入幕,容闳则是李善兰、张斯桂、赵烈文三人推荐的。这就是曾国藩所说的“以类相求,以气相引,庶几得一而可得其余。”
薛福成曾评论曾国藩的求才之事时说:“自昔多事之秋,无不以贤才之众寡,判功效之厂狭。曾国藩知人之鉴,超轶古今。或邂逅于风尘之中,一见以为伟器;或割色于形迹之表,确然许为异材。平日持议,常谓天下至大,事变至殷,决引一手一足之所能维持。故其振拔幽滞,宏奖人杰,尤屑不遗余力。”
正是由于曾国藩如此不遗余力地广罗人才,推诚置信,才使得各路人才慕名前来,一时幕府之中人才济济。
动人之情,人始忠之
凡人以伪来,我以诚往,久之则伪者亦共趋于诚矣。
——曾语良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用名利只能引诱追名逐利者,要真正让下属对自己忠心耿耿,情感是最好的纽带。曾国藩能与将士共享名利,其实已经包含了情感在里面,那就是同进共退的彼此信任。
历代杰出的兵家都重视以诚待下。“将不诚信,则卒不勇”,“上好信以任诚,则下用情而无疑”,关羽不受曹操之情,坚辞美女和金银,就在于他与刘备的兄弟之情。
在战场上,生死系于一线,将以命托兵,兵才会以命事将。曾国藩认为精神的号召力是极为重要的,为官为将,必须要能够“待人以诚”, 以诚换诚,才可常保不败如果待人以权术,或者只以财或权为诱饵,也可能得势于一时,但最终会遭到唾弃。应该情感是一个人内在的财富,只要你不离开它,它就不会离你而去,而权利之类并非自己可以掌控。
孟尝君失势之后,门客纷纷离他而去,而冯驩依然守在他身边,他封地上那些收过他恩惠的老百姓也夹道来应,这就是情感的力量。
曾国藩麾下有个叫塔奇布的将领。塔奇布本人并不善于打仗,曾国藩说:塔公实无方略。每次传令处队,并不言某营宜从某路进某营和某营接应,某营宜埋伏。接令者茫然不知所措,众至大帐请示,亦茫然无以应对,但言各营出队几成,向前杀敌而已。
但是从中也可看成塔奇布是个实诚之人,朴实而有士气,符合曾国藩选人之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