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这里来这种地方吗？”安青狄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有的地方会为了一些有钱的公子哥，会在酒里下一点助兴的药，不过安青狄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这里实际上是周舒闳的地盘。
虽然说早就听说过周舒闳在楚国吕国到处安插了站点眼线，但插在这种地方，未免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舒闳脸上笑意收敛，重新变成一副冰冷的模样。“只不过是生意罢了。”
“皮肉生意也是生意，杀人抢劫的生意也是生意，你这一点倒是和吕国商人有了共通之处。”为了挣钱不择手段。
安青狄的语气里带上了怒意，愤愤的又喝了一杯酒，把酒杯在桌子上砸的生响。
周舒闳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斜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们正好坐在这间花楼的四楼，最高的一层。窗户是大开着的，正好可以把整间花楼的全景收于眼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纸醉金迷，莺莺燕燕。
他随手一指，楼下大堂里刚进门的男子就急不可耐的抱住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后者象征性的推拒了几下，然后就笑意盈盈地被揽住了腰。“你看看这幅场景，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难忍受？”
“……”安青狄出生武将之家，虽然不迂腐，但周舒闳实在是挑战了他的底线，“难道你没有读过孔孟吗？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周舒闳没有生气，意味深长地看着安青狄一眼，一语双关的道：“我是不会做楼下男子那种事，但楼下女子所作所为我也不会拦着她。那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别以为所有人生下来都是衣食无忧，有得选择。”
“……”安青狄这下真的说不出话了。的确不是所有人生下来都是衣食无忧，但锦衣玉食的周舒闳怎么会知道这些？
周舒闳当然知道这些，有些事情他没有跟别人说过，当初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在楚国遭人暗杀，当时连他身边的人都是周舒卓安排的杀手。或许真的是命运安排，当时只有十一岁的他竟然没被杀死，跌跌撞撞的逃到了一个小巷，却是一个死胡同。
幸亏胡同前面那栋楼里的姑娘救了他，而那栋楼就是花楼。
在花楼的那段时间，他听到了很多故事，看到了很多现实。有的人出现在这里是迫于无奈，有的人则是忠于内心。
周舒闳的眼睛往下，目光落在大厅里，里面的怜悯瞬间全无。说什么家境贫寒，衣不蔽体，只要在这里做上一两年，难道一点积蓄都没有吗？能留下来的人，大多是已经习惯这种生活，轻松无比来钱又快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所以周舒闳才说自己绝对不会阻挠别人的选择。
只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周舒闳的脸色就变了好几次，让一直以为他是个冰山脸的安青狄叹为观止。“希望这件事菱儿不会知道。”
周舒闳的表情崩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安青狄总算是抓住了他的把柄，笑道：“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但是你也要想好，如果她知道了，你要怎么解释。”
“她不是那么不善解人意的人。”周舒闳和楚冬菱有过几次争吵，但把事情跟她解释清楚以后，她都能理解，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安青狄笑个不停，不知道周舒闳从哪里来的这种错误认知。
周舒闳脸色一冷，刚想开口，正好老鸨走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位公子，是姑娘不满意吗？我们这里多的是好姑娘。”
“看得出来。”安青狄笑着指了一下一脸铁青的周舒闳，对老鸨道：“这位公子请客，你先帮他找个姑娘，要最好的。”
“好好好。”老鸨笑嘻嘻地走了过去，这才看清楚了周舒闳的脸，顿时脸色大变，惊呼出声，“王……”
“王公子。”安青狄笑嘻嘻地提示道。他现在特别乐意看周舒闳那张脸，让他刚刚不帮自己，现在得报应了吧。
老鸨狠狠的咳了一声，终于把话头拗了过来，“王公子。”
“嗯。”周舒闳脸色难看，让老鸨更加战战兢兢。
虽然是老鸨，但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身着艳丽身姿婀娜，颇有一种半老徐娘的韵味，但此时此刻却吓得两股战战，浑身发软，她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问道：“王公子，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过来问你一些情况。”周舒闳把目光从安青狄那张脸上移开，脸色稍好了一些。
老鸨急忙点头，“王……公子你尽管问。”
“嗯。”周舒闳把早已准备好的问题问了出来。老鸨如实回答，答案却让周舒闳和安青狄脸色越发的沉重。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见面前的人快要被吓死了，安青狄急忙开口解释。
“嗯。”其实周舒闳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这个老鸨是近些年才上任，根本就没有见过周舒闳，但时常听闻这个王爷手段高明，工于心术，加上又觉得皇亲贵族把人命视如草芥，才越发觉得周舒闳可怕。
周舒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把老鸨吩咐下去。想着刚刚她的回答，两人面面相觑。
“今天还是先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周舒闳率先开口道。
“好。”反正安青狄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光听着隔壁姑娘的娇笑声，他的鸡皮疙瘩就能落一点。
等两人回到院子，已经是深夜，开门的是管家婆，周舒闳和安青狄心情很差，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月光很暗，周舒闳心想明天还要出去一趟，时间不早了，回去就要休息。不过等他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立刻知道今天晚上睡不成了。
因为楚冬菱就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扶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直到周舒闳推开门，她才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对方。
“……”周舒闳确定现在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去花楼了？”虽然是疑问句，楚冬菱说的却很肯定，而且脸上没有任何神情，让周舒闳琢磨不透她现在的心情。
难道真的是在做梦？否则她怎么会知道？明明只是为了探查一些事情，被楚冬菱这么一问，周舒闳莫名慌了。
“我……”
“你身上有桃花粉的味道。”楚冬菱经过白天一劫，根本就不可能像白微一样安睡，依稀记着周舒闳上次扮病人时住的房间，楚冬菱索性提着灯直接找了过来，看过布置摆设之后，她确定这里就是周舒闳的房间，心想时间不早了，索性在这里等一下周舒闳，也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同他商量一番，只是没有想到，刚进门楚冬菱就从这人身上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桃花易过敏，一般人根本不用这种东西入药，但有一种情况却用得很多，“姑娘家的胭脂里面容易掺一些桃花粉。”当然，春药里面也有。
周舒闳面色正常，身上连半点汗迹都没有，看来是第一种情况。
果然让安青狄说中了，楚冬菱果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周舒闳果然很难解释清楚。
捉摸不透楚冬菱的心思，周舒闳只能说：“你听我解释。”
“好。”楚冬菱表现得相当善解人意。
“我去花楼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嗯。”楚冬菱点头，突然反问道：“你觉得我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