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之间,遮住了半片艳阳,风起,微寒!
隔对门酒肆的小二出门,手中提掇着一块挂牌,挂牌上言,每壶酒十文钱!这对平民百姓而言,也算是偏贵一些,但已是很合理的了!但也至少说明,这里来往的人,达官贵人决计比不过溢香楼那条街。
小二挂上牌,请擦了擦其上的灰,回身前还特意望了一眼对面处的两位裹着粗布裳的瘦弱女子,她那条路上人来往并不算凄清,但她的破碗里着实清冷的很。
“从百味楼中出来的姑娘,会是个要饭?想必是假的,但他们要了大半天,看上去,也怪可怜的。”小二默然摇了摇头,有些生怜的进门去。
街衢又归于淡漠。
半响之后,酒肆的小二有些恍恍荡荡的端出两碗水来,水激起波澜如洋海般壮阔,水光如晶玉之状,亮眼异常。小二步沓不算慢,仅是大步踏几下,便是来到了两位粗布裳女子的身旁,轻递出两碗水去。
小二俯下身子,递出道:“两位姑娘且喝碗水,然后去别处要吧!”所以显得诚恳的很,着实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
两人下意识的接过碗水,入手温热,在这微凉的秋意之下,犹显舒适,无过几许,又是伸出一只手来,暖意渐生,倒也有些温炉的气氛,只惜,温热不长……
阿媚倒是先喝上一口,不顾及许多,唯有陆筱浮有些许犹豫,轻声道:“可是我二人,打扰到酒家生意了?”言语算是诚心,她向来是人敬一尺,我还一丈,加上酒肆小二态度对她算是友好,她也无理由去冷落酒家。
小二摇了摇头,神色微淡,也不过多遗憾失落,只道:“说甚打扰,生意本就清冷的很,来往也皆是些小客,若是连你们都容不下,这条街也过不得人了!”说罢,他顿了顿,面带异色的说:“我只是想劝您一二,不必再摆下去,一天下来也要不到几个钱……”
陆筱浮微惊,诧异道:“话作何解?”
他说的不错,今日与阿媚出来要饭,除了阿媚还能要到几个钱外,她要的近乎可忽略不计,实在有些凄凉。
小二也是一边轻拍了拍袖子,似是想打扫净点身子,一边道:“姑娘还看不出来,您一个百味楼出来的大小姐,出来要饭,不是好玩便是体验生活。谁的钱都不是天落下来的,怎会将钱留给一个假要饭?”
“假要饭?”陆筱浮微诧了诧,手中碗里的温水也不禁掉出几滴来。当初进个百味楼尚还不是要饭,且都被人叫是臭要饭的,如今他真要起饭来,反倒是都成了骗子?不过,她也没有再与小二多言什么。
看了看手中温水,轻声道:“阁下若不急,可否先行回去等候,我二人喝完水,会亲自送回酒家!”
小二也是爽声应道:“二位请自便。”
他虽是酒肆的小二,但酒家掌柜显然并不在酒肆,一切皆是他在打理,只要不做出什么损了酒肆利益的事,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不过,让她拿酒来让二位姑娘喝,显然是不合适,一是这每两酒都是要入账的,若是少了分毫,小二不好交待。再者,他们是姑娘,喝酒显然不合礼仪。
小二转身回了酒肆,说实在,这次来送酒也实是动了些恻隐之心。
陆筱浮双手摩挲了几下水碗,一丝丝水纹在水面勾勒出天色、屋景来,她的眼微微缩起,如夕阳一般落寞。
步沓声起,阿媚的步子又是向着陆筱浮近了几步,挨近了她耳垂,显然是有话要说:“小姐,小二说的不错……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输给那要饭老大了……呜,对,对不起,都是阿媚惹的祸。”话到之后,竟又起了些哽咽之音。
使得陆筱浮面上也是起了些怜意!
旋即,她回过头,一只手离开碗身,轻轻伸向阿媚的肩膀,眸中有着如星际般深邃的目光,满是智慧的道:“放心吧!我会想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