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林深人静,任谁怎么想都知道在这种地方最适合做什么事!在那一刻,就在陆筱浮的脸颊被那抹柔软擦过的后一刻,陆筱浮的脸颊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怎么敢?”
陆筱浮心中一定惊起了一点波澜,当然,她不会在脸上露出半点儿来,她这人犟,如芦苇那般犟。
在那一刻,她的脑海浮现了很多画面,有猥亵的、有平淡的、还有恐惧的,然而无论她如何想象,她都无法预料剧情会往怎样的方向走。
她的心底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而后,在那短暂而又局促的空间里,她做出了一个令这片天地都为之色变的举动。
她,陆筱浮竟是主动回应了他的动作,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一抹淡色的唇装擦过夜茗晨的脸颊,她带着一丝柔媚的回应道:“既然是为了我身子,那便请公子为我宽衣……以公子那奔逸绝尘的速度与武艺,我必然是逃不掉的。”
不得不说,她的语气胆大而又清冷,从中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然而在何之以鼓动性的语言,可以说,她这是在赌,赌夜茗晨不会对她做什么!
虽然她平日里总当他是登徒子,但是不可否认,他又与一般登徒子不同,毕竟他看似散漫无度,内则心思缜密,若是真的登徒子,早便是被色欲充斥了脑子,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了。
然而,她显然忘记了一件事。
男人,尤其是这种内心缜密的男人,当他为了顾及自己颜面与尊严的那一刻,真的是会不择手段的。
夜茗晨心中略有些恼火,这种女人给她一个台阶下不好吗?心中一念间,夜茗晨的手微微抬起,仅是这一个动作,看似平常且又缓慢的动作,在下一刻却以一种近乎瞬时的速度,将陆筱浮按在了树上。
夜茗晨的手微微抵住陆筱浮的胸脯偏上的地方,脸颊也是再次贴近陆筱浮:“你以为我不敢吗?”
筱浮的身子被树上枯皮与败枝摩擦的生疼,但她依旧倔的出奇,一点也不言语。嘴角还有着一丝上扬的痕迹,她并没有笑,或者也是在笑,她在笑她自己,笑她当初对夜茗晨说的话。
“因为,你连墙都爬不上,也打不过我。”
如今,自己却被这个当初自认为弱不禁风的男子抵在树上……呵,真是报应。
夜茗晨见着陆筱浮嘴角的那一抹苦笑,手竟然是不自觉的松了松,随着手放松的,还有她那原本激昂,扬言要夺了陆筱浮身子的心,他的内心在动摇。
一阵徐风吹过,吹的筱浮的发梢、茗晨的衣襟飘逸,筱浮神色中已是染上了一抹惊异……他,竟然将她放开了?
“小六,容我再唤你一声小六……相信我,我没有让人杀村子里的人,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又哪来的机会?我跟着你……连我自己都说不清为何要跟着你,也许真的只是好奇心作祟吧!”
夜茗晨垂下了手、眼、唇,他全身都在无力的垂下,仅用着自己余下的心力,做着苍白的辩解。
陆筱浮直视着夜茗晨的那一双眼眸,简直如同像是想将他从内到外看尽一般,看这个男人究竟对她隐藏了多少东西,她放缓了清冷的声音:“你让我怎么去相信你?从头到尾,你都在瞒着我。胡子爷爷只是个老人,一个十八年,连荼水村都没出过的老人……如今,你一跟进来,他连着全村的人便是入了黄土。”
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压抑的气息,压得夜茗晨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他那双垂下的手掌略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夜茗晨盯着自己的手掌,微微嘶声道:“听见了吗?人家在怀疑你,怀疑你让人屠了这个村……”
夜茗晨轻轻对着那一只手掌自语,看上去像是在对自己的手说,实际上一字一语都让陆筱浮听得清清楚楚。
陆筱浮听着那微微嘶哑的声音,嘴中依旧有冷气:“如果你气不过……大可将这双手断了去,相信你即便没有刀,弄断自己一双手还是很容易的。”
听着那略带冷漠的声音,夜茗晨也是怔了怔,这个女人是真的狠啊!
夜茗晨盯着这双白皙且精致的手掌,手上的纹路如同龙鳞一样,菱角分明。不似粗糙男子那布满毛孔的手臂,真是一双不可多得的好手啊!若是这样断了,还真会有点舍不得呢。
他放下手,轻呼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了一声,当真是该告别了。
他没有再啰嗦什么,脚步已是一步踏出,随之传来的是一阵脚下枝叶彻底崩断的声音,当他肩臂碰过陆筱浮的肩膀时,他停顿了半会,低声道:“走吧,在解除嫌疑之前,我都不会来找你了!”
她轻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两人背对着,都没有回头去看对方。相互听着对方的脚步声,一步,两步……脚步声由近及远。
当陆筱浮听着耳边步伐消失的时候,却是轻轻抬了抬手,抚了抚脸上留下的那一丝温润感。然后又摸了摸唇角,再回忆起刚刚唇角与肌肤碰撞的感觉,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
这……算是吻吗?
另一边,已是出了陆筱浮视线之内的夜茗晨也是停下了步伐,他的手也是不自觉的碰了碰脸上那唇角划过的地方。
而后,嘴角渐渐扬起一个微张的弧度,以一个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
“小六,我会来找你的,带着你的仇人来找你!”
“沙……沙……沙”,窸窣的动静一声接着一声,陆筱浮已是在这个林子里走了许久,脚下步子与树叶的摩挲声响个不停。
四周静的让陆筱浮略微有些不适应,大概是听久了夜茗晨在耳边的叨叨声吧!
言落,陆筱浮寻了棵粗壮的老杨树旁停了下来,并寻了几根枝叶排在地上,弄成一个坐垫大小……而后,噗嗤一身,便是坐了下来。
手一边寻觅上了腰间,她伸手进去好生掏了一番,方才逃出一个极小号的水壶子出来,壶身满是树木轮子的痕迹,看得出做这壶子的原料,是一棵上了年头的树木。户口仅是用细小的藤条给围了几圈,显得有些寒颤。
咕噜几声,一壶水便是全咕咚仅了肚子,就连衣襟也被沾湿,里里外外倒是都解了个渴。
许是有些累了,一抹带着困意的水珠便是从眼角挤了出来。陆筱浮散漫的擦了擦眼角,眸子已是挣扎了起来。
还不待陆筱浮的眼眸彻底闭上,便是被一阵琐碎的叫骂声惊醒了她的睡意。
“今日若是再找不到,爷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在我之后死。”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粗糙音色,陆筱浮睡眼朦胧的睁了睁眼,然后偏头望了望,数道模糊的人影便是现出了身子。
陆筱浮微微定了定睛,旋即一抹惊色,带着一丝怨气浮在了脸上,那是……荣爷?
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找她的?疑惑间,陆筱浮的一双素手也是在此时缓缓的握紧,显示此时筱浮心中的那抹深若渊虹的恨意与杀气。
但她终归是没有爆发出来,便是将那近乎凝实的杀意给压了下去,因为她看见,随着荣爷一起来的还有些身着下人服的伙计。
荣爷一群人越发的接近她所倚靠的树旁,一伙计附和道:“荣爷放心,小的打探过,楼主定然在这片林子里。”
荣爷听着伙计信誓旦旦的口气,脸色也是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艰难的抚了一下僵硬的背部,步伐显得有些滑稽。他心有余悸的回想了一下在法阁内的遭遇,脸上就有些发颤,久久不得释怀。
陆筱浮终是发现,这个荣爷的步伐竟是有些拐瘸?
这时,荣爷身旁一瘦小男子却是有些犹豫的说了句:“可如果楼主是有意躲着我们,又该怎么办?以楼主那通天能力,若是有意躲着……”说到最后,那瘦小男子的语气已是小的发不出声来。
听见瘦小男子的话,就算是荣爷都有些头疼,显然……对于这个楼主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他也是没有丝毫办法。
话说着,他们的脚步已是踏入了陆筱浮的十步之内。
陆筱浮身子也是收了收,站起身子,脚步轻轻的绕着树木而移,她已是感觉到脸上的冷汗已经是在擦掠过她的脸颊。
“喀……”
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陆筱浮的头有些僵硬的低下,眼眸死死的盯着脚下那在他鞋沓下断裂的树枝,顿时心中掠过一抹寒意。
“有人……”
荣爷的头猛的甩向陆筱浮躲藏的那颗树的方位,他试探道:“不知阁下何人,可否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