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凉爽起来,但却没有减低她出游的兴致。
金龙王朝好在对女子没有过多的限制,女子没有裹脚,也不用裹脚,女子也不用大门出二门不迈的呆在家中。
而她更是不会只呆在家中的女子了,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年轻,导致了她的心态也开始年轻了,她开始快乐,开始轻松。
所以她拉着她的婢女珍儿,决定到集市去走走。
愉快的拉着珍儿,从内堂往前厅走,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就听见沈母哭泣之声。
哐啷一声裂响,惊的她和珍儿双双一颤。
一个白瓷花瓶被扔了出去,跌个粉碎,伴随着沈母的哭泣:“你算什么父亲?算什么知府?”
“夫人,请你体谅。”沈父的声音苍凉无力。
她站住,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温婉慈爱的母亲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呢?
身旁传来珍儿的颤抖,我侧头看她,对她微笑。
沈母的声音哀伤欲绝,全无往日的温婉:“你要我怎么体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个母亲,我爱她更胜过爱我自己,我要我的女儿幸福,你怎么忍心让女儿去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啊?”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也爱她。”沈父的声音在发抖,“可只有音儿的八字和安王府公子相配,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你要为安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你的事,你何必要陪上女儿的幸福。”沈母厉声问。
是啊,这也是她最想问的啊。
沈父沉默了,过了很久,久的连她都以为沈父不会回答了,却听见他无力的缓缓的道:“你以为如今的世道真的就那么太平吗?公子不仅仅是安王选定的继承人,更是皇上和皇后最珍爱的儿子,如果公子在金都病逝,皇上会怎样想?在安王的权利和威名都在皇上之上时,皇上痛失爱子,真的是帮皇上给安王按了一个谋全篡位最有力的证据了,没有了安王的庇佑,你认为我们还能安居乐业吗?”
沈父的声音暗哑,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无奈,……这还是她那刚正傲然的父亲吗?何时变的这样苍然无力。
沈母不语,只剩长长抽泣。
沈落音心中无限哀伤,她镇定的从容的淡淡的笑言:“娘亲。”走进前厅。
“音儿——”沈母惊叫,身子一晃,一声悲泣还未出口,就软软跌坐在椅中。她慌忙上前扶起沈母,靠在沈母怀中,闭上眼,吸取着母亲身上的温暖,嫣然一笑,看向沈父坚定的说:“我仰慕公子很久,能为他冲喜是上天的赏赐。女儿愿意。”
沈母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的流泪。
沈父不敢和她对视,别过头去,苍凉的开口:“明日送你去金都。”说完步履蹒跚的走出前厅。
沈母一直陪伴着她,抱着她摸着她的脸,她的发,哼着歌,歌声轻扬悠远。
沈落音紧紧的抱着沈母,她知道明日一别,不知归期,即使咫尺,也是天涯。
就这样他俩依偎着过了最过难熬的一天一夜。
清晨,她一身青衣站在家门前,看着住了三月有余的家,看着一夜没睡眼中忧郁的父亲和低低流泪的母亲,跪了下来,默默的对二老磕了三个头。
起身上了一顶四人抬的小轿。轿旁是从金都而来接她的人。
轿夫抬起轿子赶路。
她坐在轿中,听着身后母亲的痛哭声,默默落泪。
她茫然的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却这样的嫁了,没有嫁衣,没有凤冠,也没有霞帔。
没有一个下人跟随,轻装而出。
在母亲的泪水下,父亲的无可奈何与愧疚下,下嫁了。
下嫁只是为了冲喜,听母亲说,那个人可能过不了这个秋天。
他病的很重,自从入秋就不曾下床。
听说是受了风寒,加上他本身就体弱多病,所以就更受不住了。
她轻轻一叹,母亲的心她懂,可是她怎么忍心让爱她的父母为她反目。高兴的出嫁是最好的了。
所以她一直没哭,只是微笑的安抚。
明明知道不应下嫁,她要见的他,还没出现,明明知道的,却不忍心啊……她同样爱上在这个朝代,给她关心给她疼爱的父母啊。
淡淡微笑。
日夜兼程的赶路,也用了十日,才到了金都。
十日来,她几乎不曾开口,只是微笑着看着接她的人为她打理一切。
看着金都高大的城门,心中一阵叹息,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反复地告诉她,往日的平静可能不会再有,往后她要面对的有可能会是惊涛骇浪。
她长吐了一口长气,却不能回头,那就从容以对吧。
她默默浅笑,坚定的看着金都。
安王府就建在金都中心,轿子从后门抬入。
安王府是何模样,她已没心思细看,只是任由轿子抬着往里走,要抬到那里,她已不甚在意。
她的脸上的微笑不再,只是冷冷的坐在轿中。
原来,平凡如她怎能堂堂正正的从正门嫁入,这下是什么呢?妾吗?还是更加不堪的侍寝的侍妾?
她不由的笑了,那就看看,那个人何德何能了。
她怎么允许别人的轻贱呢,连他也不行,那么这个所谓的公子更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