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平若有所思的将碗朝前推了一步,却是沉重的说:“从长计议。我心中的期望值是最小的损失,不然,那怎么能叫自己的东西?”
看他面露怀疑,她不由抓住他的手,仿佛保证似的一字一句道:“南山,你只要相信我,让我去做就可以。”
她终于把话引入正题,他异常失望的看着她,“陈清平,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的点头?”
她彻底怔住,万想不到这种时候他也没放下过对她的怀疑。
“你到底是为了我爸,还是有别的打算。”
“我……”陈清平只说了一个字,却觉得她根本没有底气解释,陆志阳的去世她确实悲痛万分,但说她没有别的想法,那也不全是真话。
她明白陆南山一向对公司过问甚少,这也是陆志阳不堪重负的原因。她追过来的路上也在心中闪过那样的念头,但如今不待她找到合适的时机,已先被陆南山看穿她的心思。
他显然从来没有放下过对她的戒备。
关系本应是最为亲密的他们,却始终在心里互相提防对方。
她只觉得自己做什么也难以弥补回来,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陆南山期待的答案。
哪怕是句假话,她也不愿意出口。他总不相信她,可事实上,她宁愿被误解,也不愿意骗他。
陆南山一直在看着她的反应,点滴不落。
她不自然的神情证实了他的猜想,他黑眸中的柔情逐渐消逝,幻化成三九寒天的深潭,他冷冷道:“好的很。”
然后转身上了楼。
等陈清平上楼来,陆南山正坐在沙发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香烟,听她进房间来,淡淡开了口:“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陈清平一怔,看他如此神情,知道他在等着自己的开诚布公。
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南山,我不是……”
陆南山有些不耐的打断了她,“不用拐弯抹角,说吧。”
陈清平看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想知道爸对公司怎么安排的?”
陆南山忍不住冷笑,“你想要什么?”
他如此直白,陈清平不由在心里考量,怎么样说才能不触怒他,让他对自己误会更深。
“我那过世的岳母对你的未来做了诸多安排,对你来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说的对不对?”
陈清平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你以为?”
陆南山冷哼一声,“我没有任何以为,你为何来,你心知肚明,是不是?”
她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说话。
“如果不出意外,爸必然安排的是我这个唯一的儿子来接替他。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那么必须先缓和我们的关系,是不是?”
陈清平想说不是,可陆南山笃定的语气已经给她判了罪,她想,他从来不会信她,那她在这种时候说再多,落在他眼中都是巧言善辩,穷途末路吧?
他一脸阴鸷的盯着她,她的无话可说,倒是一副乖巧认罪的姿态。
他只觉得心寒,她能这样主动低头,不过就是为的这点东西吧?他最后问道:“科宁电子是什么意思?”
她顿时愕然,不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私下跟科宁的来往。
他又补充道:“李江东这一次一夜愁白了头发,是真的被逼急了吧。”
陈清平终于明白,陆南山的询问不过是要个态度,她所有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能如实回答,“他们的贷款被否,回款困难,现在资金紧张,想融资。”
“植萃现在正在关键时期,你是不会动植萃的。”
“是。”
“很好。”
说了这两个字,陆南山再无他话,只觉得自己被这短暂的幻象迷住,实在是不应该。他摁灭了手中的香烟,转身出了房间。
她坐在床上想了许久,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她虽关心陆氏接下来的掌门人是否是他,但她这次过来,却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
突然听到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吃了一惊,还来不及抓上外套,便跑下楼来。
等真追到楼下,她却愣住了。
陆南山坐在车里,已经发动了汽车,却在等着她,他的神情当然不是要等她一起走的样子。
他看她惊惶的跑下楼来,面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对她道:“陈总,公司见”。
他嘴角微微下抿,神色刚毅。
那个曾趴在她肩头低声诉说自己难过的脆弱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能……”她只说了一个字,车已是一脚油门驶出了院子。
她目送着汽车走远,被风吹的一个哆嗦,缓声说出后半句话,“能不能不要走?”
能不能不要把我丢在这个地方?
可是即使她说出口,他也不会听见了吧?
她被风吹的一个哆嗦,紧紧抱住自己,只觉得他走的那一刻,她竟难过到了极点。
开着灯,也一夜难眠,在陌生的地方,又没有他在身旁,总觉得床铺冰凉,始终觉得莫名不安。
早早起来,准备打道回府,却看见墙角东倒西歪的绿苗,想是陆志阳前一段时间在这里的时候让人种的。由于缺水无人照看,再加上入冬,天气已经逐渐变冷,绿植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半死不活。
她站了许久,低声道:“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总是不能打破的规律。”
然后上车也离开了那里。
陆南山在消失一星期之后,主持召开了陆志阳去世后的第一次董事会,同时出席的还有张律师。
陈清平到的最晚,小会议室不大,已经坐满了人。似乎预料到了这次会议的重要,陆家兄妹不但到了,还仿佛助威似的带着各自的家属吴红庆和徐勇,四个人同仇敌忾齐刷刷坐了一排,埋头低语商量对策。
仿佛不管陆志阳的遗嘱是什么,只要他们四个坐在这儿,就一定得朝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
律师再三申明,会议只允许董事成员参加,非董事成员必须离开会议室,否则会议取消。众人都无异议,陆氏俩兄妹也巴不得会议赶紧召开,好知道律师到底要宣布什么决议。
吴红庆和徐勇不甘的嘟嘟囔囔的离开了办公室在外面等着。
律师看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只是等律师对着陆志阳的遗嘱念完之后,会议室陷入长久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