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度假山庄回来后,我便直接去了何决那儿,将带的土特产给送过去。
我一边给大萨摩弄酱肘子一边絮絮叨叨说着旅行中的好玩事儿,何决端了杯茶倚着门静静听了一会儿,忽地开口:“辛阔,你有个小毛病或许连自己都没发现。”
“啊什么?”
“只要你心里一有事,就会像个亢奋的猴子一样吱个不停。”
“……你才吱……”
他微微一笑:“说吧,又怎么了?”
我认真想了想,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颓然摇头。
他便也不再追问,伸手拍拍我的脑袋:“没关系,就等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我随时洗耳恭听。现在,请继续做吱吱乱叫的吵闹猴子吧。”
“……”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笑了几句,我原本压抑到了极点的心情总算松快了些,将人和狗的晚饭准备齐全,端上桌,我忍不住感叹:“BOSS啊,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你女朋友的风范了呢?”
何决扬眉一乐:“就咱俩这年纪差距,你做我侄女还差不多。”
“那正好啊,反正现在最流行萝莉和大叔的搭配了,而且每个女孩都有恋父情节的。”。
不料这本是玩笑的一句话,竟让何决的神色微微一变,眼角眉梢顿现丝丝缕缕的落寞寂寥。
总是这样,只是随便的一件小事,普通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想起那个‘她’。
不知这种坚持,又是否该算另一种强求……
我心中暗暗一叹,打起精神转移话题:“对了,还有件特别好玩的事儿没跟你说呢!”。
何决便也重又浅浅笑开:“好。”。
“我们有个学弟看上了大四的学姐,我们就给他出谋划策,让他在31号晚上十二点整,一手捧玫瑰,一手举蜡烛,到寝室楼下大喊三声……”。
听到这儿,何决颇显不以为然地轻轻一晒:“这都多老的招数了,你们还在用啊。”
“哎呀你听我说完嘛!那学姐是日语系的,我们就对学弟说,要教他用日语告白。”
何决点点头:“我爱你,あなたを爱している ,日语倒是很简单的,不难学。”
“我们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本来就是为了故意逗他玩的。教的其实是句上海话,不过听起来跟日语真的是很像。”。
既会日语又会沪语的何决,终于起了些许的好奇心:“是怎么说的?”
“阿资木哇,阿搭西哇!翻译成普通话就是,鞋子没坏,鞋带先坏。”。
说完,我大笑。
然而何决却如遭雷击般木立当场,面上本就不多的血色,霎那褪尽。
我不明所以被吓得险些手足无措,大萨摩也连忙跑过来‘呜呜’低叫着轻蹭何决的腰腹。
何决终于缓过神来,仿佛在这短短瞬间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双手撑着膝盖慢慢蹲下,搂住大白狗的脖子,将脸埋入其茂密柔软的毛发,良久,方低低笑了一声:“抱抱,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对不对?”
第二天,何决便搭乘最早的一班飞机去了上海,除了大狗何抱抱,什么都没有带。
临行前,他给我讲了一个因为“阿资木哇,阿搭西哇”而开始,而错过,而结束的故事。
这并非一个缠绵悱恻生死相许的故事,其实很普通很简单,几句话便可概括——
我喜欢你的时候,恰好你也喜欢我,这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而最大的憾事,莫过于我们明明彼此喜欢,明明早就已经相互表白,却又偏偏各自不知,于是一错过就是好多年,甚至是一辈子。
何决说,虽然好像一切都是因为那句乌龙告白,但事实上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怀疑和猜忌。
他说,也许这种讲法已是陈词滥调,但我们往往真的需要静下来,用心去看一段感情,而不是用眼睛。因为有些事情,会因为我们只是从自己的视角出发,而得出片面的,乃至错误的结论。因为很可能,在你毫无所觉的时候,有人已经明明白白地大声告诉过你,我爱你。
他说,辛阔,你可千万不要像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