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想要活得身心健康人格健全,身边需要至少一个可供发泄负面情绪的垃圾桶,无论那个倒霉的家伙是主动还是被动。
于我而言,何决就是这样的存在。我为他而感到荣幸……
在此般情境下见到何决,简直比见到亲爹还让我的心潮此起彼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就是一通鬼哭狼嚎的肝肠寸断。
何决僵了僵,也只好一手抱住我,一手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抚,柔声询问:“怎么了这是?”
负责陪护加围观的万千挠挠头:“大概是因为从一条船重新爬回另一条船上的时候,不小心掉河里了。”
我一听,这个小‘井’居然总结得还挺精辟,越发悲从中来,于是放声‘哇哇’大哭。
何决不愧是个非常有慧根的人,仅凭如此无厘头的一句话便迅速理清了事情的主要线索,抓住了矛盾的核心问题:“跟暗恋对象摊牌了?”
我呜呜咽咽地点点头。
“然后,跟老师弟弟出问题了?”
我抽抽噎噎地继续点头。
“已经到不能解决的地步了吗?”
我哭天抹泪:“他有别的女人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在何决的衣服上蹭蹭脸,愤然控诉:“他为她挡酒,为她凶我,还为她自残!”
何决惊讶:“这么严重?”
在我带着强烈主观意识的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总算弄明白大概原委后,何决轻松地笑了起来:“我当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不过就是有人胃不舒服还空腹喝烈酒又吃辛辣的东西而已,放心吧,最多胃出血住个几天院。”
我瞠目结舌:“以前没发现,BOSS你原来这么没人性啊……”
何决耸耸肩:“反正他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关心在意的人。”
“……怎么说,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
“一个为了讨女生的欢心,而不惜自伤身体的人,智商和情商都应该还只是处在发育的初期阶段。这样的中二小孩,我可不认识。”何决顿了顿,反问:“你认识吗?”
我有些发呆:“但沈佑他……”
我那仍处在极度眩晕中的脑部神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弯弯绕。
何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进屋去倒了杯茶,拿了盘水果,拧了块湿毛巾,见我杵在那儿只知道傻呵呵地发愣,遂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又给我擦了把脸:“你不是一直都说,沈佑是个很成熟的人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难道不觉得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有些反常?”
万千和大萨摩蹲成一排,捧着西瓜正吃得欢,听到这儿连忙点头:“是啊学姐你不知道,刚刚走的时候,我一直忍不住地往回看,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在墙上靠了好一会儿呢。可是那个女的始终都没有出来看一眼,根本就一点都不关心他嘛!”
“可如果他们之间……”我呆了半晌,使劲砸了一下嗡嗡作响的浆糊脑袋:“难不成,只是为了气我?”
何决想了想:“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的存在,不过我还是觉得,以沈佑的性格不至于无缘无故做这么幼稚的事。”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我只好抱着茶杯默默发呆。
坦白讲,我打心眼里是认为沈佑和许许之间应该是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或者准确地说,即便以前真的有,现在也没了。
因为这段日子以来,沈佑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点点滴滴都记在心头。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也许,前些天我的犹豫不决伤了他的心,我的摇摆不定让他很生气。他这个人啊,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又向来吃不得亏。
而且,我和林木森已经再无瓜葛这件事儿,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所以他之前的反应虽然很失常,却也不是太过难以理解。
归根结底,是我没把事情说明白,就大吃干醋乱发酒疯,最后闹了个不可收拾的残局。
如此一来,我的所作所为不仅让自己丢了人,还让他在老朋友跟前失了面子,实在是不应该。
这么一想,我顿觉很是羞愧。
可是……
难道,又是我去找他赔礼道歉吗?为什么每次先示弱的都是我,现在又不是小时候,姐姐一定要让着弟弟。
这段恋爱关系中,他有他的骄傲,我也有啊!我又不是真的全无脾气的包子……
何决用手帕包了冰块递给我:“敷一下,不然明天早上就没法见人了。”
我接过,抽抽鼻子:“那就不出门呗!”
“不担心?”
“担心什么?”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何决边摆弄音响边状似漫不经心:“不过在我看来,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得过胃病。”
我的手抖了一下:“真的很疼吗?”
他歪头看我一眼:“要不你试试?”
“……”
我把冰块放在眼睛上,凉意迅速蔓延开来,感觉很舒爽。
何决打开音箱,熟悉的旋律徐徐响起,我心中猛地一颤。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感谢的是你,牵过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