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静静地随着祁琛胥等人,朝着往帝都的路上走去,一路走来,梅长林似乎看开了许多,倘若碰上了美景,他还想要争取停下来,驻足凝望片刻。
不过祁琛胥与林映梦着急赶路,一路上并没有对梅长林多加照顾。
途经栖霞山,祁琛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林映梦开口道:“栖霞山中机关重重,十分诡异,你我并不了解。”
“偏生最近什么事情都与栖霞山有关,以我之见,有些事情还要劳烦玲珑与贺离相助。”林映梦知晓祁琛胥为兰贵妃一事担忧,安抚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祁琛胥点头,而后几人快马进了帝都。
祁阳辉贵为皇亲,其死之事关系重大,梅长林既然跟着来了帝都,面见皇帝刻不容缓。
祁琛胥等人来不及回府沐浴更衣,便风尘仆仆朝着宫里去了。
早就得到了祁琛胥今日入宫的消息,皇帝于宣政殿宣召。
祁琛胥与林映梦双双入内,秉命江南叛乱之事。
祁翰英立在一侧,听得祁琛胥言道江南反贼已然全数歼灭,祁翰英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瞪了祁琛胥一眼,愤然上前道:“父皇以仁德治国,天下百姓无一不说父皇是仁政君王,父皇早有指令,以仁德化解江南叛乱之事,七皇弟为何武力镇压,将父皇圣旨置之不顾?”
江南乱臣本就是祁翰英的人,让他们江南作乱,也不过是特意将祁琛胥支去江南,而他则趁机在帝都发展势力,意图谋逆。
然而哪里想到,祁琛胥是去了江南,他却棋差一招,非但没有能够趁着祁琛胥不在,大干一场,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皇帝看到了他的狼子野心。
亏得卫奕云早有提醒,让自己不得再让自己的人去弹劾祁琛胥,这般皇帝才算是放过了自己,如若不然,今日他连站在这宣政殿的机会也没有。
受到祁翰英的指责,祁琛胥恍若未闻,镇定自若站在大殿之上,不卑不亢道:“江南反贼,冥顽不化。”
“父皇仁德爱名,江南富庶,反贼衣食无忧,尚还起兵作乱,分明都是贪心不足,心术不正之人。”祁琛胥的向来沉默寡言,林映梦见祁琛胥面色阴晴不定,这才接口解释道。
“何况帝都有消息说父皇忧心劳顿,龙体有违,安平与王爷为父皇忧心不已,这才自作主张,采取雷霆手段镇压,望父皇恕罪。”林映梦字字清晰,落地有声,面上坦坦荡荡,不见一丝慌张。
话里话外,都是对皇帝的担忧之意。
皇帝自然明白林映梦的意思, 这担心的哪里是自己身子不适?分明是担忧祁翰英趁着 祁琛胥不在帝都,谋反作乱。
“起来吧。”皇帝心思通透,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祁翰英,祁翰英心中打了一个激灵,被这么看了一眼之后,心虚不已,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今日自己来到宣政殿,卫奕云早有交代,让自己不得为难祁琛胥。
祁翰英原本还记得,可是当他看见祁琛胥与林映梦相携入内,举案齐眉,他哪里还忍得住?
祁琛胥让自己成了无根之人。这份深仇大恨他还没有报。
祁翰英怒不可遏,这才将卫奕云的话抛之脑后。
如今被皇帝瞥了一眼,他站立不安,如芒在背,这才恍恍惚惚想起了卫奕云的话,垂头丧气立在一边,不再说话。
“父皇,此次入宫,除了儿臣之外,还有江南刺史梅长林。”祁琛胥眼底饱含伤痛,他一直被人当做怪物,再加上自己不善交际,帝都之人大多不敢与自己亲近,唯有祁阳辉一人,与自己素有往来,十分亲厚。
祁阳辉是祁琛胥在遇到林映梦之前,能够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如今他就这么去了,祁琛胥岂能不伤心?
梅长林跟随来到帝都的消息,皇帝早就知情,甚至于梅长林究竟为何而来,他也心知肚明。
祁阳辉之死,可大可小,就看皇帝想要如何。
皇帝朝着李世瞥了一眼,无需多言,李世自然心领神会,对着门口高声呼道:“带罪臣梅长林。”
话音才刚落下,果然便有人将梅长林压上前来。
梅长林为官几十年,却之远远见过皇帝几次,他本就谨小慎微,如今皇帝就在眼前,迫于龙威,他当即就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罪臣梅长林,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梅长林毕恭毕敬磕头行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皇帝冷淡瞥了一眼梅长林,随即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于皇位之上,正襟危坐。
室内鸦雀无声,梅长林冷汗涔涔,过了好一会,才大着胆子道:“罪臣该死。”
叩首之后,将祁阳辉究竟如何丧命之事,一五一十详尽说来。
祁阳辉去世之时,梅长林就在当场,描述起当时的场景,梅长林说得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
祁翰英原本还垂头丧气,听到祁阳辉之死,竟是为了 林映梦挡箭,他当即便认为此事是最好打击林映梦夫妇的,兴奋之下,又将卫奕云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到梅长林话罢,他立马指着林映梦道:“十一弟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竟然是因为你……”
看着祁翰英一副悲痛断肠的模样,林映梦还真不得不给她点一个赞。
对于祁阳辉之死,林映梦的确愧疚自责,这些日子,夜不能寐。
可是,纵然她愧疚自责,她也不会逆来顺受,任由祁翰英用这件事情打压自己。
林映梦有话要说,正想要开口,梅长林却扣头道:“皇上明鉴,此事无关王妃之事,当时漫天飞箭……”
皇帝沉默不语,祁阳辉与林映梦青梅竹马,祁阳辉对林映梦的感情,他不是不知。
皇帝英明睿智,无需梅长林多言,他便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祁阳辉心甘情愿舍命相救,此事怪不得林映梦。
皇上向来理智处事, 自然不会迁怒林映梦,此事罪魁祸首还是梅氏。
“如此说来,此事但怪梅氏?”皇帝平静开口,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既然如此,便是梅家的责任。杀害皇亲,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