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早就收到了消息,太尉大人原本一身朝服,正想要去寺中为林映梦求情,哪曾想人还没有跨出太尉府,便得知林映梦谋逆作乱的消息,又说林鸿才与林映梦已经逃离了帝都。
太尉大人心底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与最器重的儿子,至今为止,都还活着。
只是一边又羞愧不已,林家世世代代,忠君爱国,何曾有过谋逆作乱之事呢?
林正自觉无眼面对列祖列宗,林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不配成为大晋勋贵。
林正当即遣散家奴,又令梅氏与各姨娘收拾细软,各自离去。
林琼雪早已经与太子行房,一心等着进入太子府,今日林正竟然遣散众人,还让自己跟着梅氏离开帝都,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安度余生。
林琼雪哪里肯依,吵吵闹闹朝着林正这边来了。
林正一身朝服,端坐在书房之中,面上放着的是他受命过的一道一道的圣旨。
林正抬起眼睛,瞥了一眼林琼雪,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父亲,女儿不走,是林映梦惹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连累我们?父亲,你功勋赫赫,皇上一定不会发落我们太尉府的,一切都是林映梦的不是,只要将她带回来,就带正法,皇上一定会饶恕我们的。”
林琼雪声泪俱下,因为太过于担忧自己的锦绣前程,竟然口无遮拦,字字句句都是在说林映梦的不是,此时此刻,哪里有身为嫡姐应该有的风范?
林正震骇地看着林琼雪,对于眼前这个冷漠的人,他十分陌生。
长孙诺与林映梦不过只是结拜姐妹,长孙诺尚且对她真心实意,危难关头,舍命相救,为林映梦换取了离开的机会。
如此一比较,林琼雪的反应着实是让人失望。
“都是梦儿不是?梦儿也是情非得已,若不如此,她与你大哥都会死。”林正痛心疾首道,这功名利禄不过都是身外之物,与家人性命相比,弃了便是。
“不……若不是林映梦,大哥根本就不会有事。”林琼雪反驳道,眼中的痛恨之色,展露无疑。
林正气恼不已,又痛恨自己对林琼雪疏于管教,竟然让她成了如此冷血无情之人,林正一个耳光向着她呼了过去,气恼开口道:“兄友弟恭,这姐妹之间也该如此,既然是同宗姐妹,便应该同仇敌忾,生死不弃。”
林琼雪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正,忽然大笑起来,埋怨道:“父亲的眼中,从来就只有林映梦,父亲从来就不记得,我才是太尉府上的嫡女。”
林琼雪涕泗横流,悲痛断肠,越想心中越是不平衡,干脆捂着脸跑了出去。
梅氏到底比林琼雪会看如今的状况,知晓若是天子一怒,兴许整个太尉府都保不住了。
于是见到林琼雪,匆匆忙忙拉住她,训斥道:“你这孩子,现在跑哪里去了?如今离开帝都才是最安全的。”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梅氏一边收拾着值钱的东西,一边不断唠叨着。
林琼雪还要任性,却有禁军浩浩荡荡朝着太尉府而来。
祁琛胥带着禁军破门而入,见太尉府上一片狼藉,府上人影稀少,便知晓林正已经有了先见之明,早就遣散众人。
禁军蜂拥而入,搜查了整个太尉府,却只有梅氏母女爱未曾离开。
禁军毫不客气,将梅氏母女岁控制,任由她二人又哭又闹,也不曾放开她们。
“王爷,未曾见到太尉大人。”一人朝着祁琛胥道。
祁琛胥微微蹙眉,而后一言不发,朝着太尉府的书房而去。书房房门紧闭,祁琛胥敲响房门,道:“本王知晓太尉在房中……”
书房之中,无人回应,祁琛胥面色阴沉,推门而入,却见林正一身朝服,威严无比。
林正手持长剑,正朝着脖子抹去。
祁琛胥眼疾手快,一个闪身靠近林正,伸手就握住了林正手中的长剑,道:“太尉大人何苦如此?”
林正看着祁琛胥,悲怆道:“我林家世世代代,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发生了谋逆作乱之罪,我林正如何面对林家列祖列宗。”
“太尉大人此言差矣,安平郡主本就是受妖僧构害,父皇御驾寺中,本意就要放安平郡主一条生命。”祁琛胥赶忙安抚道:“安平郡主虽然在父皇面前,杀人逃匿,但是事出有因,又何来谋逆之罪?”
“父皇早就说得清楚,安平郡主犯的是不敬之罪。”祁琛胥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是说给林正听的,还是在告诉自己。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如今更是满城风雨。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父皇不得不先行将大人府上之人看押起来。”一向沉默寡言的祁琛胥,一反常态地多说了几句,“但事情总会水落石出,安平郡主的污名总会洗清,父皇也必然会还太尉府一个公道。”
“太尉大人是大晋肱骨大臣,岂能如此去了?”祁琛胥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如若不然,只怕林正现在已然命丧黄泉。
林正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祁琛胥手掌之中,鲜血横流,染红了长剑。
他微微用力,将长剑从林正手中夺了下来,而后朝着门口的人吩咐道:“将太尉大人带走。”
林正不声不响不反抗,顺从地随着禁军离开了太尉府。
原本热热闹闹的太尉府,一夕之间,便彻底冷清了下来。
林映梦与林鸿才到了城隍庙,四下寂静无声,完全看不出有人在的迹象。
孙云诧异道:“白飞说的就是这里,怎么会无人。”
话音刚落,便见城隍庙中,走出来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拿着缺口的碗,一瘸一拐地到了林映梦等人的面前,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小人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各位公子小姐发发善心,私舍点吃的也好,银钱也好,小人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