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梦剑指大地,视线凌厉地扫过周遭众人,冷声对着林鸿才道:“走。”
言语之间,竟是充满了震慑之意,让人闻之生畏。殿上数百人,竟被震撼当场,不知所措。
祁翰英在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赶忙挥手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下逆贼。”
皇帝闻言,微微蹙眉,且不管祁翰英此言,究竟是不是为了控制局势,但此时此刻,有他在此,本轮不到祁翰英下命令。
帝王面前,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林鸿才震惊地看着林映梦,他甘愿为林映梦受凌迟之痛,本是为了减轻林映梦的处罚,可是未曾料到,林映梦竟然为了自己,当场谋逆作乱……
林映梦本就要遭受钟刑,如今再犯事,必然罪上加罪,只怕留在这里,非死不可。事已至此,倒不如拼了命护着林映梦一起离开。
林鸿才思虑罢,干脆也夺过了一把长剑,便用密密麻麻的剑气织成了一道屏障,凡是靠近之人,必生伤痕。
林映梦与林鸿才二人互相守护者步步后退而去。
“弓箭手!弓箭手!”祁翰英心急如焚,此番是与林家彻底撕破了脸了。
倘若这一次林映梦不死,她势必与自己不死不休。
既如此,林映梦非死不可。
祁翰英乃是当朝太子,皇帝沉默不语,此时谁敢不听祁翰英的命令?
于是弓箭手立马上前,弯弓搭箭……
“妹妹,我断后,你快走。”林鸿才当机立断,毅然决然提着手中的长剑挡在了林映梦的身后。
他身为七尺男儿,当顶天立地,若是自己的家人也守护不好,他死也是该有的惩罚。
林鸿才周身散发着决然之气,不怒不言,竟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皇帝冲着高公公嘀咕道:“林家世代忠烈,代代忠臣良将,或文或舞,朕看这林家小辈,林大公子有大将之风,安平亦有大谋略大智慧。”
皇帝眼中大放异彩,他本是知才善用之人,林家小辈给他的震撼,足以让他恕免其不敬作乱之罪。
更何况,皇帝本身就不信国师,不信这些和尚装神弄鬼之言,原本他御驾来此,就并非为了执行钟刑。
“皇上的意思是要放了林大公子与安平郡主?”李世在宫中摸爬滚打半辈子,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无人能及。
虽然旁人看来,林家兄妹只怕是必死无疑,但是李世却明白,要是皇帝的意思总是与大家料想的一样,也不会有君心难测这句话了。
皇帝摇头,轻声道:“还不是恕免他们的时候。”
李世似懂非懂地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看起了这一场好戏。
而此时此刻,箭羽斜飞,纷纷朝着林家兄妹而去。
林鸿才方才挡下了一只又一只的弓箭,却渐渐力不从心,逐渐有箭羽落在了他的身上,亦或者避开了他的阻拦,朝着林映梦而去。
箭羽此起彼伏,应接不暇,林映梦东躲西避,终究是疲累了下来,眼看着一支箭羽破空而去,林鸿才大呼一声小心,却分身不暇,只能双目充血,目眦欲裂地盯着那带着烈烈风声而去的箭羽。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长孙诺忽然拔地而起,向着林映梦那边扑了过去,挡在了林映梦的背后,箭羽穿过了长孙诺的小腹,长孙诺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住手。”皇帝声如洪钟,简单两个字,却带着不可违逆的气势。
众人慌忙收手,祁翰英心里打了一个突,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害怕了起来。
“太医,太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去请太医。”李世尖着嗓子吼道,在场众人,谁不知道李世是皇帝的心腹,做的都是上传下达之事,他的意思必然是皇帝的意思,于是谁也不敢耽搁,争先恐后去请太医。
“林妹妹快走。”长孙诺声音微弱,可是就在她身边的林映梦,却听得清清楚楚。
林映梦将她抱在怀中,刹那之间,泪如雨下。
她与长孙诺,无血缘之亲,却没想到长孙诺竟然将当初的结拜之情看得如此重,在紧要关头,竟然舍身相救。长孙诺如此重情重义,她岂能弃他而去。
“我无罪无错,必然会安然无恙,只是林妹妹你快走啊。”长孙诺压低了声音,对着林映梦吼道。
林映梦正错愕,林鸿才已然过来拉住了林映梦,道:“走。”
趁着长孙诺中箭的这一个契机,林映梦与林鸿才,已然离开。
太子正要去追,皇帝却勃然大怒,气势汹汹开口道:“太子,你做的好事!”
祁翰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若是长孙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不论其他,先责太子。”祁翰英方才自作主张,让随行弓箭手放箭,无视皇帝的存在,皇帝现在找到机会,有意惩罚于他,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祁翰英惊慌跪下,错愕不已。
眼看着林鸿才与林映梦的身影渐行渐远,如今想要追上去,已经不易,皇帝这才道:“既是你处事不周,伤了长孙小姐,又放走逆贼,此事便由你负责,务必确保长孙小姐安然无恙,逆贼就法。”
祁翰英哪敢有任何反驳之言?慌张无措地应了下来,眼看着林家兄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哪里还敢耽搁?振臂一呼,带着自己的人,便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
“太子做事鲁莽,顾虑不周,恐难成事,不如让鬼王同去?”李世双目贼溜溜一转,试探性地在皇帝身边开口。
皇帝闻言,略一思索,便下了命令。
林映梦与林鸿才于御驾之前动手,实属大不敬,必将严惩不贷。令祁琛胥随着祁翰英一起前去,将二人缉拿归案。
卫奕云愁眉紧锁,虽说林家兄妹已经走远,但是凭着太子的势力,想要抓住这二人,分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里需要祁琛胥也一同前去?况且,谁不知道祁琛胥与林映梦私交甚好?
皇帝此举,若不是为了考验祁琛胥是否大公无私,便是有意让祁琛胥放走林家兄妹。更何况,她方才听得清楚,皇帝说的是林家兄妹不敬之罪,却不是谋逆作乱;是要严惩不贷,却不是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