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就别谦虚了。”苏清溪凑近,笑的揶揄。
裴修耳根微红,却不再理她。
苏清溪却又凑过脸去,四下张望道:“话说回来,裴兄今日怎么如此轻车简从,连马车也不坐?”
“不过是去学府罢了,何必劳师动众,成日里坐在马车中在如何读书眼中也不过是一户四四方方的小窗,不若出来感风和日丽春风扶柳,品小桥流水,才觉书中真实感,不至于空读书。”裴修淡淡道。
见他言语中颇有一副画中仙之感,苏清溪一愣,或许今日他才算真正的认识裴修这个人,清冷而非清高,博古通今宛如谪仙。这样的人,显然比清高自诩、拜高踩低、嘴上忧国忧民的之辈更值得人欣赏。
“正好,我现在也没有马车,咱们一道吧,也感受下这和煦春风。”苏清溪笑道。
裴修看着对方清澈明媚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似有什么融化了。
斜阳下,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皆是苏清溪说说笑笑,时不时逗逗裴修,扰得他或者脸红或是生气,一路上都不得安生。
裴修心说,哪里来的什么和煦春风,分明是耳边一阵妖风罢了……
自那日后,苏清溪跟裴修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裴修为人很君子,从来不会跟人勾肩搭背,所以苏清溪很放心跟她混在一起。两人时常一起学习论道,吃饭也一起。
裴修一开始不习惯与人亲近,但是苏清溪时不时的不请自来,而他竟然也不排斥,也就随她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清溪一如既往地在国子监中学习,经过上次的教训,吕明朗再也不敢随便来招惹她,国子监的学子们也渐渐不那么关注苏清溪与吕明朗的事,这其中固然有吕明朗自发偃旗息鼓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更让人津津乐道的传闻在人群中散开,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就是苏清远跟裴修关系竟然变得很亲密!
这日上午,夫子刚刚结束了教习,学堂里的人们还在收拾自己的书册,便看见苏清溪从箱子里拿出一盘枣泥糕放在桌上,鲜艳的红色糖糕散出诱人的香气。
冯子言和沈韩扬肚子早就饿了,这会见有吃的,就将一双脏手伸了过去,不请自来地要拿。
谁知苏清溪一巴掌打上去,轻哼一声端起糕点就坐到裴修身边,献宝一样的将糕点递到裴修面前。
“裴兄,尝尝?”
此时裴修还在整理上堂课的笔记,手中有笔不方便拿糕点,苏清溪随后拿过糕点塞在裴修口中。
裴修竟也吃了下去。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见。
工部侍郎家的李公子几乎瞠目结舌:“诶诶诶冯兄,你看,你看啊,苏清远竟然喂糕点给裴修吃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清远从前也喂我吃过啊,不止我,星月楼的月牙姑娘也经常喂哈。”冯子言不以为意道。
“我惊的是裴修吃了啊,裴修从前可从来没有跟谁这么亲密过呢。”李公子惊叹不已。
一旁礼部尚书府杨公子啧啧称奇:“这可不止这一会儿了,上一次我还看见两人单独在学堂里讨论课业,举止十分亲密。”
“是啊是啊,我还看见有一次苏清远只穿着寝衣便捧着书进了裴修的厢房呢。”
“你们说,他俩是不是……”
“胡说什么呢,清远喜欢女人,星月楼的月牙可是他的相好。”沈韩扬道。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有些人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的。”
“就是,何况裴修以前也没听说跟哪个女人走的近,说不定塔里断袖呢。”
“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哦。”大理石卿家的公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这样,关于苏清远裴修是断袖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再经人添油加醋,很快就传遍整个国子监,还延伸出了多种版本。
其中传唱的最多的是,当初苏清远的马匹受惊险些坠马酿成大祸,是裴修不顾性命挺身而出,及时救下苏清远,暗生情愫,后来因吕明朗一事苏清远患上风寒裴修又几经辗转找来了治疗风寒的良方,配好药甚至亲自煎好给苏清远送去,苏清远在星月楼被花魁娘子纠缠,裴修挺身而出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带出星月楼,几次艰辛终于打动了苏清远,朝夕相处见两人感情迅猛发展,渐渐地就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只不过这两个人都地位不低,裴修还是皇室,当朝世子,所以一开始这些有的没的他们也只敢在私底下议论,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不敢当这两人的面说些什么。
裴修虽然听到一些风声,却也没有做出回应。
而苏清溪呢,毕竟她之前落下的课业多,如今找着裴修这个优等生,巴不得多点时间好好学习,根本无心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众人见两个当事人不为所动,觉得两人这是默认了,当下肆无忌惮起来。
渐渐的“断袖”传言愈演愈烈,结果就传到了三王爷耳朵里。
第二次沐休时,苏清远依旧没有找到,苏清溪依旧如约去了星月楼,与月牙交换消息,从她那里了解关于苏清远的现状,第二天一早再乘着马车回宁远侯府。
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了那一日救下的女奴,大夫说她的伤口已经结痂,伤势已无大碍,不过女奴之前饥一顿饱一顿,身子底子亏空了,需要些时日调理。
苏清溪遂让人好好照料她,反正苏府也不差钱,多养一个人也无所谓,不过女奴坚持干活,平日里也帮着做些活计,不想白吃饭。
苏清溪坚持就吩咐下人,单排了些轻松的伙计给她,让她修剪花木。
女奴又是一番感激。
看望完女奴,苏清溪回了自己院子看书,没一会,一名丫鬟进来禀告。
“少爷,三王爷来了,夫人让奴才赶忙来知会您一声,让您快些换了衣服去大厅迎接。”
三王爷?裴修他爹?
“三王爷?他来做什么?”苏清溪从床上起来,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