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有什么事吗？”宋玉华笑着问道。
宋老太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听说你在城里挣大钱了？怎么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奶奶，亏奶奶还最疼你。”
宋玉华一怔，暗暗皱眉心想哪个胡说八道造谣她，摇摇头，“奶奶，你别听别人胡说，我是去念书的，哪来的时间去挣钱啊。”
宋老太不信，“哼，你就骗我吧，要是没钱，一百块钱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奶奶，我那是跟好几个同学借的。”宋玉华说完，隐晦的打量几眼宋明凤，见她微微皱眉面露纠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老太眼珠子嘀咕一转，“那什么，现在不是改革开放了吗，你二叔想要做生意，就是本金还差些，不如你再向同学借些？等你二叔发达了，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宋明凤疑惑的“咦”了一声，“妈，之前咋没听你说过呢？”
宋老太嘴巴一撇，“跟你说有什么用。”
宋二叔想做生意是真的，自从1978年改革开放，镇上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
最开始谁都怕做第一只吃螃蟹的人，但是后来做生意成功的人越多，宋二叔也心动了。
他想要在镇上开家店做吃食，最近正在筹备本金。这也是宋老太将主意打到宋玉华身上的另一个原因。
要说孝敬，她自然更加相信供养她的老二才是真孝敬，只有老二日子好了，她的日子才会跟着好。
“奶奶，人家都说借一不借二，我第一次借的钱还没还上，人家不可能再借给我的。”
宋老太眉头一皱，“你那么多同学，可以换个人借啊。”
“奶奶，我同学虽然多，但大多都是和我一样贫苦人家出生的，哪来多余的钱借我。”
宋玉华打着太极将借钱的事推回去，反正她是不可能去借钱的。
宋老太却是脸色一变，升起一种就是宋玉华阻挡了她和宋老二发财过好日子的感觉。
脸色猛地一沉，宋老太站起身来，“那不是有一百块现成的吗，你把这钱给我。”
宋玉华退后一步，“不行，这是给珍珍的。”
“呸，那小丫头都是别人家的人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宁愿把钱给别人都不愿意给我这个奶奶。”
宋玉华皱着眉，嘴唇紧抿，没有做声。
已经将厨房收拾好的林小芳小心翼翼的躲在厨房门口，看着宋老太撒泼也没有出来。
倒是宋明根听见声音从屋内走出来，皱着眉道：“吵什么呢吵？”
宋老太没有理会他，发现宋玉华被转移注意力眼里精光一闪，猛地扑上去就往宋玉华的兜里摸，一副想要直接将钱抢过来的凶悍样子。
一百块钱可不少，宋玉华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只是宋老太突然的动作还是吓了她一跳，抬手下意识的一推，宋老太到底是老了，措不及防下被推开，退后两步的她一愣，脸色一垮，直接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
“没天理啦，小畜生竟敢打奶奶了，也不怕遭雷劈，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拖长的叫骂声响彻在整个院子里，院子周围的土墙本来就不高，轻易将宋老太的声音传了出去。
宋玉华一个头两个大，上辈子她早早的嫁给了刘二，过得并不好，因着林小芳的帮凶和宋明根的沉默，更是鲜少回来，而宋老太自从分家后就一直跟着宋二叔，因此不知道老太太撒起泼来竟然这么讨人厌。
宋明根和宋明凤赶紧将人扶起来，让她别闹了，有话好好说，但宋老太一个劲儿的往地上落，两人拿她也没办法。
“大妞，你干什么了？惹你奶这么生气？”宋明根生气的瞪着宋玉华。
宋玉华抿抿嘴，虽然很不想开口，但还是解释道：“奶奶让我将救珍珍的钱给二叔做生意。”
她没有直接说一百块，是因为门口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想来是周围的邻居听见声音过来看热闹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几道声音从外面响起：
“诶？这不是宋大妈吗，怎么坐地上？”
“不知道，听说是来要钱的。”
“要钱？什么钱？她之前不是说不用宋老大养老吗？”
“嗤，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德行，肯定是见着宋老大家里日子好过些了，想来弄点钱补贴二儿子，她那二儿子……”
门外的话还没说话，一听有人诋毁她的二儿子，宋老太蹭的从地上爬起来，“呸，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来啊来啊，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说话的中年妇女是外村嫁过来的，出了名的泼辣，也是村里少数敢于跟宋老太叫骂的人。
眼看双方就要吵起来，宋明根无比头疼，赶紧打着圆场。
宋玉华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冷笑一声，趁着这个时候脸色一变，突然带着哭腔道：“奶奶，我那几块钱是我暑假好不容易挣来的学费啊，不能给二叔做生意，我还要念书的，奶奶，我求求你了，呜呜……”
宋玉华此话一出，无疑是火上浇油，看热闹的人顿时议论开了，纷纷指责宋老太连小孩念书的钱都不放过，一心向着宋老二，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我没有，别听她瞎说。”宋老太气急败坏急忙辩驳，可惜没人听她说话。横眉冷目的瞪着宋玉华，“都是你个小畜生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啊！救命啊——”宋老太一动作，宋玉华就急忙躲在宋明根的身后，宋老太张牙舞爪的想要爪她，人没抓着，倒是连累夹在中间的宋明根脸上多了几个痕迹。
一看都动手了，看热闹的人连忙上前将宋老太拦住，让她有话好好说。
宋玉华抹着眼泪，丢下一句：“奶奶，我是真的没钱啊，等过两年我毕业能挣钱了再孝敬你成吗？”然后抹着眼泪跑回房间。
转过身，宋玉华嘴角微微上扬，她几乎可以想象，明天村里的人该会如何传宋老太逼迫孙女，吸血大儿子补贴二儿子的话。
宋玉华原本的房间被宋明凤住着，而最近几天宋耀祖又不在，她索性睡在宋耀祖屋里，宋耀祖的床还比她屋里的大。
等宋老太撒泼完，扭头一看，宋玉华已经不见人影，而宋明凤和林小芳也十分聪明的回了房间，留下宋明根一个人招待那些外人。
要找的人不在，还有一群等着看她笑话的，宋老太粗鲁的抓着宋明根的手，一巴掌甩过去，骂着“没良心的，不孝顺，不知道孝敬她”之类的话，然后气冲冲的推开看热闹的人走了。
宋明根“嘶”了一声，摸了摸脸上的抓痕，将看热闹的邻居们送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宋明根正想唤人，扭头一看，院里屋里除了他别无他人，沉默一瞬，低叹一口气，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漱完，宋明根关门关灯，也进了房间。
农村人没什么娱乐方式，天一黑便早早的关灯睡觉。
而此时的大牛村里，何珍珍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一心想要脱她衣服的傻子哄好。
不一会儿，傻子便睡着了，就躺在她的旁边，成熟的面孔就算在睡着的时候也带着一丝傻气，嘴巴微张，还流着口水。
何珍珍捏起被子的一角，将傻子嘴角的口水擦干，她其实不讨厌傻子，但是她真的不想待在这里，她还年轻，她才不过十八岁，她不想将自己的幸福和未来埋葬在一个傻子身上。
而且一想起傻子的爹，她名义上的公公看她的目光，何珍珍就觉得，那简直是自己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