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三天回门日,宋玉华和顾军双手提着陶婉为他们准备的东西,慢悠悠向她现在的娘家走去。
说实在的,宋玉华对那个家并没有什么感情,因此纵使许多新嫁妇期待的回门在她眼中,也没有别的感触。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并不积极,宋玉华本想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外出门,回娘家吃顿饭就走,不做多的停留。
但陶婉却觉得这样不好,在半上午的时候硬是将宋玉华和顾军催促出门。
走到宋家院子门口,便听见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和嘻嘻哈哈的笑声从里面传来,有大人的,也有小孩子的。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宋玉华挑眉,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家里竟然还来客人了。
“哟,玉华和新姑爷回来啦。”
两人一走进去,就听见一声招呼,循声一看,就见一磕着南瓜子的中年妇女将手里的南瓜子壳往地面一扔,快步向他们走来。
“二婶。”宋玉华冲她点点头,打过招呼。旁边的顾军也跟着她,唤了一句“二婶。”
“诶诶诶,好孩子。”二婶笑眯眯的说到,目光却滴溜溜的不断往他们手上的东西瞄。
“这回家还带什么东西啊,瞧着怪重的,二婶帮你提吧。”说着,就伸手过去想要将宋玉华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宋玉华双手一挪闪开,笑意未达眼底,“不用了,谢谢二婶,这点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
说完,看着对方脸上露出可惜之意,心里一声嗤笑,她这二婶可不是什么好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她就说嘛,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这,原来是惦记上她回门的东西了,要知道往日一年也不见他们来几次。
扭过头,看向顾军,宋玉华道:“走吧,进屋。”
顾军“嗯”了一声,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堂屋上方,坐着的不是林小芳也不是宋明根,而是难得一见的宋奶奶。林小芳不在,联想厨房里出来的动静,不难想象,那人定然是在厨房做饭。
没想到连她也来了。宋玉华轻轻一笑,又看向在旁边玩游戏的两个堂弟堂妹,看来今天这个回门日热闹了。
“奶奶,爸。”
宋玉华唤过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她提着的东西少而轻,大头都在顾军的手上,他本来想全部都自己拎着的,奈何宋玉华不乐意,非要和他分担一点。
两人手里的东西一并放在桌子上,将桌面占去一半位置。坐在上方的宋奶奶两眼紧紧盯着东西,好像想隔着袋子看清里面装的都是些啥。
宋奶奶到底还有点顾忌,那两个半大的孩子却不一样了,噔噔噔的跑过来爬上桌,两只眼睛发亮,一边嚷嚷着:“有好吃的没有?”一边动手在袋子里翻找。
装好的东西被翻得一团糟,终于,一包糖被翻了出来,被两个孩子直接扯坏简陋的包装,然后将糖通通塞进兜里。
宋奶奶看得乐呵,“不愧是我的好孙儿,真是聪明。”
聪明吗?顾军不认为,他只觉得这两孩子没礼貌,没教养。他皱着眉,想要出声训斥的心蠢蠢欲动。
宋玉华看向坐在旁边凳子上抽着叶子烟没有出声的宋明根,眼里划过一丝讥讽,这个家真正的主人都不在意,她这个“外人”又何必计较。
两孩子听了下巴一抬,高兴骄傲极了,随即又从袋子里找出一块肉,便嚷嚷着要吃肉。
宋奶奶大手一挥,俨然就像是这个家的主人,“好好好,吃,拿去厨房让你们婶儿给你们做。”
“好哦!”两孩子一阵欢呼,拎着三四斤重的猪肉便往厨房跑。
到了厨房,将猪肉往灶台上一扔,丢下一句“奶奶让你把肉煮了”便转身跑来。
懒得看宋奶奶和二婶以及两个孩子丑陋的面孔,宋玉华拉着顾军的手,走出堂屋来到院子里。
“不用管吗?”顾军看了一眼堂屋的方向,小声的问道。
宋玉华摇摇头,“正经儿的主人家都没有说什么,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又何必插嘴,再说了,我管得了一次还管的了第二次吗?”
她撇撇嘴,反正她以后一年也不一定回来一次,才懒得管那么多。
顾军轻叹一口气,不由将宋玉华的手握得更紧,他知道对方在这家里过得不算好,可是现在亲眼瞧见她被漠视,还是忍不住心疼。
不过现在有他在,玉华缺少的关心和爱,都由他来弥补。
并不知道顾军心里的想法,宋玉华抬头望着天上形状各异蓬松的白色云朵,咂咂嘴,突然想吃棉花糖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也不理会堂屋的人以及东西,站起身往厨房而去。
厨房里只有林小芳一个人忙活,又要烧火又要忙锅里,还要抽空洗菜切菜,可谓是忙得团团转。
宋玉华喊了一声“妈”,便将顾军打发去烧火,然后自己主动打起下手来。
倒不是她善良勤劳,而是在院子里坐着也是坐着,还不如来厨房帮忙,早吃午饭早走人。
因为今天是宋玉华的回门日,宋明根一大早便起来杀了一只鸡,再加上刚刚送来的猪肉,这顿午饭颇为丰盛。
猪肉刚煮好捞出锅,宋玉华便接手了切肉的任务,然后一刀下去,将带着软骨的有半个成人拳头那么大块的肉直接给了顾军,美名其曰,让他先尝尝熟了没有。
林小芳瞪眼:“菜还没上桌呢,你们怎么能偷吃。”
顾军拿着“爱的投喂”吃得不亦乐乎,脸上带着美滋滋的笑,直接无视了岳母的话。
而宋玉华则是满不在乎的道:“反正都是要给我们吃的,早一点迟一点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拿起一片瘦肉丢进自己嘴里。
林小芳气得很,差点连锅里的菜都忘了,看得宋玉华连忙提醒。
因为有两人的帮忙,午饭很快做好。
“吃饭咯……”
宋玉华站在厨房门口一声吆喝,然后转过身去端菜。
等她和顾军端着菜进入堂屋,发现宋奶奶几人已经在桌边坐好,一副等着开饭的老太爷姿态。
宋玉华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小心眼,那就是肉菜放在最后才端上去,免得他们一转身就没了。
与想象中一样,肉菜刚一上桌,好几双筷子就飞快伸过去,一下子夹起四五片肉放进自己的碗里。纵使如此,他们那双眼睛也依然盯着肉菜,时刻准备着下一次的出击。
这是顾家从来不会出现过的场景,顾军眉头紧皱,谁在家里吃饭还用抢的啊?是的,抢,这让他想到自己当初入伍刚到军营那会儿的场景。
瞧着顾军竟然在发愣,而桌上的肉菜越来越少,想到他比平常人还要大上一倍的食量,宋玉华不由出声提醒:“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吃,别待会儿吃不饱。”
回过神的顾军看向桌面,他一大男人,实在不想和老人、女人、孩子抢吃的,正犹豫之际,宋玉华眉头一皱径直将回锅肉碗给端过来,然后猛夹几筷子放进顾军的碗里,并催促道:“快吃。”
宋奶奶脸色立马难看起来,阴阳怪气的出声:“哟,这才刚嫁过去几天呀,就知道向着丈夫了,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顾军自然要向着他,奶奶和二婶不也是这样吗。”宋玉华幽幽道,然而筷子一伸,准确无误夹中菜碗里只露出一角的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