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露华浓尘封的记忆,似乎慢慢的……掀开了一个缝隙。
在不久的将来,露华浓才明白,她忘记的是什么,而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不明白父王和国师为什么要那么做,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很多地方,父王没有带她去,所以她只看到了父王让她看到的,而真相到底是是怎么,也许父王都不是却很清楚,也许,只有国师才知道真想吧……
只是……想来国师所做的一起,父王都是理解和明白的……否则……就不会有这样的她……
她……似乎当初血液都流光了,流到了那个湖里,那么……她如今的血脉里面流淌的是什么呢?她……还是人么……
露华浓的眼睛动了动,她发现什么东西正蒙在她的脸上,她的眼前一片朦胧。
记得六岁那年,她一直高烧不退,就像在武国秘营的那个时候一样……
国师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说通了师尊,让师尊允许她上东皇山。
小小的她在东皇山醒来的时候,就忘记了很多事情。
师尊说她能够活下来,完全是侥天之幸。
她记得,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像是神仙一样的师尊,还有师尊身边,已经初现峥嵘的……师兄。
“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你可以称我师尊,我姓白,所以你所有的师兄师姐都姓白,你是第十一个,今日开始,就叫白十一。念你年纪小,又大病初愈,给你三日的假期,三日之后,就要开始按照东皇观的规矩生活了。”
神仙一样的师尊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轻轻叹息一声:“好孩子,要勇敢面对一切,一旦退缩……”
那个时候,师尊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有着怜惜和……无奈。他的视线仿佛通过她的灵魂,看向另外一个人。
父王不可能认识师尊的,那么……只有国师了。
师尊看的人是国师……为什么师尊的眼神那样奇怪……
师尊走后,小小少年心疼她年纪小,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盘子饴糖,“吃吧!别怕,师尊人可好了。山上虽然师兄妹不多,但是还是有很多授课师傅的,我们的日子每天都充实,慢慢的,你就不会想家了!”
他温柔地对她笑着:“我是白七,你要叫我七师兄啊!”
她就同刚出壳的小鸟一样。
在陌生的环境中,孤单害怕的她第一眼看到师尊和七师兄,所以她就那样的依赖和信任着他们。
当然,在东皇观中,师尊也最疼爱她,待她就像自己的血亲一样,甚至她成为了师尊关门弟子。
从她之后,虽然也有人上东皇观学艺,可是,却再也没有人成功拜入师尊门下。
“小露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露珠,乖乖练剑,不许偷懒……”
“小露珠,昨夜是不是有出去玩了,早课的时候你瞌睡了……”
“小露珠,这是你的生辰礼物……”
“小露珠,我舍不得你……”
“只要我活着……就会来找你……”
“我月炎……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
泪珠,从露华浓的眼角滑落。
渐渐打湿了她头下的软枕。
一声叹息在房间响起,“眼泪,会影响你脸上的伤口。”
露华浓的眼睛眨了眨,这个房间里面有人,可是为什么她却只听到了闪电呼吸的声音!
这个说话的女子,是谁?
想到露华晴用药将她毒倒在烟悦湖边……她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莫非……她在燕都被抓了?
一只手忽然摸到她的脉搏上,“你受了伤,是我在燕都外面的小溪边救了你。”
手的主人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这里已经出了燕都了。”
“你救了我吗?”听到女子说已经离开了燕都,她的心忽然瑟缩起来,师兄看不到她丑陋的样子了……她……也无法再面对师兄。
露华晴……应该没有说谎。
那就是她对师兄……不够信任吗?
“对,不过你更应该感谢你的狗。如果不是她,想来你也等不到我了。”女子忽然轻笑一声,“这世间总是有很多难解之事,若是你放不开,那么终将被痛苦困住,只有自己放开,才得解脱。”
“我……”放开……谈何容易。
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的?
“谢谢你救了我。我可以问问,这是哪里吗?”露华浓轻声问道,她的鼻子皱了皱,面上敷的药……好难闻,为什么里面好多药材……她都没有分辨出来是什么呢?
“这里是魔宫。”韩映雪的眼睛带着一丝难辨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受伤的女孩的反应。
“魔宫?”露华晴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好吗?
“你不知道?”韩映雪仔细盯着露华浓,虽然看不到她的脸……毕竟她的脸上全是药膏,纵然韩映雪武功高强,也不可能透过这厚厚的药膏看到露华浓的神色,因此,她只能留意露华浓身体的自然放映。
尤其是韩映雪的手……还在她的腕上,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心脉的跳动。
感受到露华浓的脉搏毫无变化的跳动,韩映雪实在不明白,莫非这姑娘只是普通百姓?就算百姓……也没有不知道魔宫的啊!她……是从哪个山里出来的哟!
“那……魔宫是在……哪里啊?”
“不在燕国……在一个……不能告诉你的地方哟。”韩映雪微笑地说着。
韩映雪的手,拂过露华浓的白发,“何苦……”
“太伤心了……原来,肝肠寸断真的可以让人寸寸成灰……”露华浓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不想笑就不要笑,何必勉强自己。你我素不相识,莫非你还担心伤了面子?人活一世,自在……才是最重要的啊!”韩映雪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离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闪电远一些。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拔出上面的塞子,顿时,清冽的酒香盖住了房内的药香,她潇洒地喝了一大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露华浓。”已经……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因为……她忽然觉得一起都无所畏惧,还能有比眼下更坏的情况吗?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有的时候,是会比更坏还要坏的。
“露华浓,西陈长公主。”韩映雪清冷的声音,因为刚刚喝了酒,变得有些沙哑。
“你知道我?”露华浓侧过头,透过眼睛上的布,隐隐约约看到正在喝酒的女子。
“当然,我知道很多事哦!”
露华浓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时辰到了,你脸上的药需洗掉,可能有点疼。”韩映雪一声“来人。”
很快有侍女端着盆子走进来,用温水帮助露华浓洗掉脸上的药膏。
眼睛上的布被去掉的时候,露华浓不舒服的动了动头,接着,她的眼上很快又被敷上一块布,这上面的味道,同原来的不一样。
正在她努力辨别布中的药材的时候,脸上传来刺骨的疼痛。
“嘶——”
就在她想要挣动的时候,一直时候,轻轻在她的肩膀上一按,她的身体立刻就僵住了。
“别怕,我只是不想你伤到自己。这个药是很疼,但是对你的伤口有帮助,如果它都不能让你脸上的伤口愈合,那就……”韩映雪叹息一声,不知道谁如此狠心,将一个姑娘的脸弄成这样。
本来以她的冷心冷情,对路边的伤患是看都不会看一样的。
她当时是被闪电吸引,然后……看到了她年轻的皮肤却是满头白发,让她想到过去……只有伤情,才会如此。
烟悦湖。
月炎在湖边负手而立。
魏无看着面无表情的月炎,轻轻叹息,“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但是……都没有人看到过她。”
“不可能!”
月炎眉心微蹙,若是闪电和小露珠从湖中逃脱,在出城的这一段,的确不会有人发现,可是……出城之后呢?
当初不知道她的消息,是因为大哥和露华晴故意混淆他的视线。可是自从小露珠出现在燕都,这些人就都已经消失了,那么……探子怎么可能在城外搜寻不到她的消息。
他了解小露珠,她又不会飞天遁地,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魏无丢了一颗石子到湖中,他有些郁闷地蹲在湖边,忽然……他的鼻子皱了皱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他回头看向月炎,然后就蹲着四处嗅闻着空气中异常的气味。
魏无的身体慢慢俯在地上,他觉得草丛里面的味道更重一些,这个味道……有些莫名熟悉啊!
“是血……还有……”
月炎的视线紧紧听着草丛,当他看到一处草叶上的血迹的时候,他的瞳孔一缩,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原地。
“哎……”魏无没等说话,就看到月炎已经弯身薅起一丛草。
他的神色变得异常的可怕。
魏无站起来,匆匆走到月炎身边,他的视线看着月炎手中草叶上的血迹,咽了咽口水,“这个……不一定是小露珠的。”
月炎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的声音冰冷非常,“这上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