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我想不到的事情,我确实能够看得出之英有很多时候不太对劲,比如对人忽冷忽热的,但她吞了一整瓶安眠药的事情,让人想想就心有余悸。
我问林澈,“所以你才答应她,会和她举办婚礼,这是之英要求的吗?”
“差不多吧!”林澈回答,他躺在我身边,伸出另一只手拉着我枕在他的怀里,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很显然,这个话题他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但我还要继续说,我问他,“这样下去,除了迁就之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现在在接受治疗,你爸也一直让人看着她,之涵,你别担心,不要提她了,会好起来的。”
我从床上爬起来,认真地看向林澈,这件事情让我很头疼,如同一个左右两难的选择,我对林澈说:“林澈,想清楚,之英生病我很难过,可我也生病了,我把我的身份给了她,难道我还要赔一个丈夫吗?”
林澈听我这么说,立刻坐起来,面对着我按住我的肩膀,他仿佛很清楚我心里在想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之涵,你其实很担心之英,而你现在更担心的是我是否值得你相信,对不起,我很抱歉,让你缺少了安全感。”
“你会爱上之英吗?你说实话。”我拉开林澈按住我双肩的手,认真地和他对视着。
他也是很认真的表情,认真地摇了摇头,认真地告诉我:“不会,如果我爱上了别人,任何一个除沈之涵以外的人,之涵,我把我的全部财产都给你。”
这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可我听说了这样的话,却突然觉得很慌张,慌张地问道:“所以你真的会出轨吗?”
林澈愣了下,反应过来,又抱住我道歉,“你误会了之涵,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永远不会出轨,我是想让你相信我。”
我听着林澈的话,心里慢慢地又安定了下来,然后我继续问:“假如婚礼之后,之英还缠着你,你会怎么办?”
“那是和我无关的事。”林澈闭上眼睛,轻呼了一口气,像个孩子一般,他又说,“之涵,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以后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我们还会有孩子,可能还是会吵架还是会冷战,但是你,千万不要放弃我,可不可以?”
我却觉得,这明明是我在担心的,我觉得林澈会放弃我,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放弃他。
所以我和他说,我不会,他也答应我,他更不会。
当然这时候的保证根本算不了什么,在未知的命运前,所有当下的承诺都只是对现实的安慰,有关这一点,此刻我并没有看的很清楚。
我们聊完了之英的事情,又说到了江俞。
提到江俞的时候,林澈似乎更加不情愿了,但我们好不容易结束了争执敞开心扉交流,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再次把关系闹僵,于是他答应我,不再找江俞的麻烦,也不再干预江俞和郭导演之前的关系。
他能答应,我觉得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但我又继续问他,可不可以出面帮江俞向郭导演解释一下,告诉郭导,江俞和蒋瑶之间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
听我提到这里,林澈忍住不发飙的心情似乎不能再忍了,他黑着脸问我:“之涵,你这么帮江俞是因为什么?他和蒋瑶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你很清楚?”
我迟疑了下,回答道:“江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林澈,你对他误会太深了。”
“哦,是吗?”林澈淡淡地挑眉,然后说:“我和他曾经是同学,他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底。之涵,那天晚上你和他独处一夜,我真被吓到了,直到今天,你和他的关系仍旧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你知道他对你的心思,而你对他,也显然超出了正常人的交情,我现在不再提这些事,是因为程之英横在你我中间,让我觉得很亏欠你,但是之涵,你和江俞的关系,你懂该怎么处理吗?”
我摇了摇头,“我理解你说的话,但你也应该理解我才是。林澈,既然你觉得你对我有亏欠,那就把这当作补偿,我也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看好不好?”
其实我心里特别没底,尤其是在听见林澈说,因为之英的事情,他绝对亏欠了我。他让我觉得,他和之英之间,仿佛真的有什么,可我又不敢面对。
一来之英是我的亲生姐姐,她生病林澈帮忙照顾,按理说应该是我麻烦了他,而现在,顺序却似乎颠倒了,可江俞也生病了,不管是我的溶血病还是之英的抑郁症,他是那种看不到希望的病症,让我更加难受,我更希望他能好些。
我从不是什么好人,但江俞这些年来没少帮助我,所有人都说他不好,甚至我自己也曾经这样说。然而细细想来,他究竟有哪里对不起我呢?
没有的,而且他被季筱筱设计,这其中还有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一再坚持让江俞去看看,他或许就觉得是季筱筱发疯,也不会再理她,事情已经朝着最糟糕的方向远去了,我唯一希望的是,不能因为自己,再给江俞带来任何麻烦。
林澈听了我的要求,半天没说话,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紧张的气氛,还有他的眼神一点点的变冷,最后他搂住我,把头埋在我的发丝里,轻声说了一个字——“好。”
我心里麻麻的,谈不上伤心也谈不上喜悦,却像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流逝了,格外清晰,而我又说不出来。
第二天我就看见新闻,说郭导演经过蒋瑶和江俞的事件后,首次接受记者采访,声称一切都是误会,江俞和蒋瑶之间什么也没发生,那天晚上不过是蒋瑶喝醉了,江俞出于好心从酒吧带走了自己的后妈。
话虽如此,郭导演这一个月来首次公开亮相,看上去却苍老了很多,吃瓜群众还是议论纷纷,后来林澈应该安排公司做了点公关,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舆论也渐渐地向好的方面走去。
很快宋希又来家里找我,当时林澈在公司上班,家里的保镖已经全部撤走了,那次谈心以后,我默许了林澈和之英扮演情侣的事,也同意了他们举办婚礼,他也就没有再限制我出门限制我不许和外界联系了。
宋希既高兴又紧张,她高兴在于江俞的难关终于过去了,郭导演不再对他进行干预,父子关系有所缓和。
紧张在于她已经认定了林澈是渣男,这次能帮江俞,她觉得中间势必有鬼,问我是不是和林澈做了什么交易。
我让宋希不要多虑,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也就不再吐槽林澈了。
傍晚我俩一起出去,准备出门的时候林澈刚好回来。宋希瞪了林澈一眼,转过头没有说话。
林澈对宋希也没有好脸色,听我说要出门后也没反对,只是要我先在家里吃完饭再走,说外面的吃的不放心。
我和宋希一起出去逛街,她带我去了母婴店,买了婴儿的鞋子和小衣服,宋希说我一定要生个女儿,要是生个和林澈一样无情无义又小心眼的儿子,那就完蛋了。
我叫她不要瞎说,再怎么样现在江俞那件事的危机也解除了。
可是宋希说,从她开始看好温以安的时候,就觉得我和林澈根本不合适,只不过我和林澈越走越近最后都领证结婚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这样一说,我又想起了温以安,心想自己那次和他分别后,又断了联系,回家的时候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我又问宋希江俞现在是什么情况,宋希摇头,说自从郭导演和江俞的父子关系缓和后,江俞又有了事情可以做,她不再一直去烦江俞了。
宋希一提到江俞,心里又沮丧了起来,垂着脑袋在天桥上走着,好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对我说:“之涵,你帮我个忙行不行?江俞现在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知道他在哪里,你陪我去看看他吧!”
我出于本能地摇头,“不行,我刚和林澈和好,要是他知道我去看江俞,我俩又要吵架了。”
“可是江俞得了绝症啊!”宋希急的摇着我的手臂,“之涵,既然你们已经和好了,我陪我去看看江俞,也不是你一个人去,他要能知道,难不成是找人跟踪你?那他也不占理啊!你知道江俞现在很难过……”
我经不住宋希的劝告,其实我心里也想去看看江俞,看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想着宋希说的也有道理,我就和她一起去了。
宋希带着我打车去了城西那边,又七绕八绕了好久,我都觉得这里不是个人住的地方。
宋希拉着我的手,解释说:“房子是江俞和郭导决裂后买的,钱不够,只能买这种地段的,这几天别的地方我都找过,想不到他还住在这里。”
是老旧小区里的房子,绕过好几个巷子,住在三层,我们上去的时候,敲门敲了好久,令我惊讶的是,开门的人是江俞和季筱筱的女儿豆沙包。
距离我上次见到她有一段时间了,虽长大了一些,但孩子还小,开门的时候抬起手臂,也只是刚好够到了门把手。
我和宋希对视了眼,然后我蹲下身问豆沙包,“宝宝,你爸爸呢?”
豆沙包不认识我们,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我们好几眼,脆生生地回答道:“爸爸带我来这里,他和一个叔叔喝醉了……”
我皱了皱眉头,很快就闻见了客厅里的酒味,宋希提前冲了进去,我牵着豆沙包紧随其后,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
江俞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旁边好几个玻璃酒瓶,蓝色的液体还残留了一点在瓶身里,茶几上还歪歪斜斜地放着几个易拉罐瓶的黑啤,沙发上还有另一个人在抽烟。
宋希立刻冲过去扶江俞,我定眼看了看,才发现歪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是温以安,我居然没有一眼就认出他。
我才反应过来,豆沙包口中的爸爸,说是的温以安,她说的叔叔才是江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