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雪,记得给朕空出一天时间,不安排任何事情。”
说完便由康福去打了水,洗漱了一番,等收拾完这些,天就已经亮了,去太后那用过早膳,说了几句话,这才准备回自已的营帐,好好休息一番。
不等躺下,就见康福进来说陆尚荣来见,忙起身宣了陆尚荣进来,帘子一掀开,倒是带进来一股冷风,使得景元打了个寒颤,而陆尚荣正好看见这一幕,行过礼这才说道,“皇上是受寒了?”
“没料到气温降的这样快,倒是忘记了加衣,喝两碗姜汤也就好了。”
听闻景元如此说,陆尚荣掩面笑道,“也不知怎的了,今早起来听见司珍房的蔺女史也咳了两声,这天可不就是要冷了。”
景元和陆尚荣就像和太后在一起一样,没什么隔阂不好说的,太后知晓的事情,她也必定知晓,明摆着听明白这是在打趣自已,景元也不恼不羞,嘿嘿笑了两声,给康福使了个眼色,便让他退出去了。
康福自然明白意思,连忙让司膳房做了姜汤亲自给蔺玉锦送去,倒是弄懵了蔺玉锦,这一早就要喝辣的人嗓子疼的东西,又想着好歹是景元一番心意,也就硬着头皮给喝了。
“瞧着您心情不错,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朕的吗?”
玩闹归玩闹,总还要惦记着正事,听见景元问了,也就道,“那天说起要往临王府送人,说来也巧,有一个姑娘是青楼里的清倌,底子清白,虽自小入了机枢处,但也无人知晓,是个绝对可靠的,臣这面正物色人选,就听说临王总去那姑娘那听曲,喝酒,便顺势让那姑娘跟了他,他也放心,便带回府做了个暖房丫头,也算是个贴身的。”
听见陆尚荣如此说,景元满意的点点头,临王诡计多端,小心多疑,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等一段时日,才能送进去人,没想到这个竟是如此顺利。
“还有二个丫头,是以奴婢的身份入府,如今虽然只能在临王府边伺候着,但时间久了,博得了人的信任,做事也更方便。”
“先不用着急送消息出来,只先稳住临王,还有临王手底下的那几个大臣,也或多或少的送去几个,博得信任之后才有大用处。”
陆尚荣自然明白个中道理,“嗯,都已经着手安排了,有一大半的姑娘已经入府,其余的送去了青楼,茶坊,酒楼等地,朝臣们喜欢聚在那地方说一些东西,也方便打探。”
营帐内安静片刻,只有陆尚荣一下一下拨着茶水盖的声音,清脆利落。
“还有,这批姑娘几乎都已经派了下去,您看暂时还用不用在培养一些。”
景元点点头,“如今机枢处还有多少组?”
“培养一组不容易,这批送走的年岁都在十六,七,还剩下一组,年岁都在十岁左右,只有从小养着,才知根知底,才能每一个都安排一个清白底子,将来不让人起疑。”
“嗯,不能断,在养一组吧!今后就固定三组,不求数量,只求最精。”
二人商量完宫外的事情,便是宫内的,说起培养陆尚荣忽然想起一事,如今尚宫局中大位空缺,也没有几个得力的,说不定还有各方的势力没有清楚,算起来也该把这些人连根拔掉了。
“皇上,尚宫局中,如今虽是六司之首尚在,但底子清白的也不过就是司珍房,司制房,其余四房当中说不定还有一些别方的势力,您看。”
这些景元都明白,莫说尚宫局,就是诺大的宫中这么多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哪个是真正的知根知底,以前没有实力处置,生怕打草惊蛇,如今也该让他们警醒一下,谁才是大凉真正的主子。
“嗯,着手去办吧!进程不要太快,您也观察留意着,在过一段时间,也该把那些空缺补上,但必定要是清白的人。”
“臣遵旨。”
二人也说了会话,陆尚荣这才退了出去,康福还想来劝,让景元休息一会,可看看时辰已经到了晌午,哪有皇上在正中午歇息的道理,也就不好在劝,这一天过去的极快,蔺玉锦只觉得和杨掌珍在一起,不过是做了半个步摇,天就已经黑了。
起身伸了伸懒腰,抻抻筋骨,冷不防就感觉后腰被轻轻拍了一下,“像什么样子,没规没矩的。”
来了这么久,每天都十分轻松,这和每天都在宫里拘着规矩礼仪是不一样的,再加上在杨掌珍身边随意了些,也就没管着那些礼仪,被杨掌珍拍了一下,在不好意思的收了手,整个人伏在杨掌珍的腿上。
看着她的手飞快的编织,“算起来,我也进宫三年了,还记得刚来的时候,每天都很害怕,在奴正坊的时候也总担心回去浣洗局,那时候哪想过有一天我居然能趴在杨掌珍的腿上,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杨掌珍笑了笑,伸出手,替蔺玉锦理了理头发,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却想,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浣洗局呢!
又趴了一会,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蔺玉锦噌的坐直身体,“塞拉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营帐被掀了起来,一身火红小裙的塞拉就像火苗一样窜了进来,直接就坐在了床榻上。
“杨掌珍好。”
杨掌珍放下手中的东西,拽着蔺玉锦微福了福身,这才又回到床上,塞拉最讨厌这种规矩,和着杨掌珍说了声,转身就把蔺玉锦带回了自已的营帐。
“今晚我在你这睡,天太冷了,抱着人才暖和。”
蔺玉锦正在往下摘发饰钗子,听见这话,不仅添了几番打趣的意思,“哦,我们塞拉格格是想找夫婿了,这样床上就每天都是暖和的。”
塞拉只是脸红了几分,拿水轻轻的掸了一下蔺玉锦,嬉笑了几句,但却并未羞涩,反而在洗漱过后,拉着蔺玉锦二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
“玉锦,你有喜欢的人吗?”
听见塞拉问的直白,蔺玉锦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和皇上的事情在目前来看只能是一个秘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但是看着塞拉亮晶晶的眼睛,又不忍心欺骗她。
“我是个女史,这辈子都只能是皇上的人。”
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明说,但也不算欺骗了塞拉,这个回答让塞拉感觉很没意思,往后一躺,仰面躺在床上,看着营帐的顶。
“她们都说我是草原的明珠,上天的宝物,将来的丈夫必定得是最好的,所以父亲都不让我接触什么男人,只说会为我安排一个最好的。”
“你是可汗的掌上明珠,他怎么舍得让你嫁给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所以你不要急。”
“可是,我的堂姐她们都是为了政治联姻,我怕我也会被当做一个礼物给送出去,去换取更多的牛羊,粮食,真是不明白,那些大男人打天下,非要牺牲我们女人做什么?玉锦,你说是不是。”
塞拉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着,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气愤,说到动情的时候,还伸出手来比比划划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爱,说话间倒是把被子踢了下去,蔺玉锦又忙下地给捡回来。
“谁知道呢?所以我才想着若是终有一天命能在自已手里掌控该有多好,这样才能真正的活成自已想要的样子,可是说着容易,做的难呀!”
这面说话的功夫,回头一看,塞拉已经几乎睡着了,但是嘴里还是嗯嗯啊啊的应和着,蔺玉锦见此也没有在说话,只是替她将被子往上拽拽,也就沉沉的睡去了。
只是不知怎的,梦中全是自已身着凤袍和景元携手并肩走在一起的场景,短短的一夜,倒是惊醒好几次,想来是自已太贪心了,才夜有所梦的,现实中不能有,梦一梦也好。
如此想着,蔺玉锦反而不在惊恐,而是有些期待这样的梦境,几个来回天就亮了,如同往常一样,也是塞拉先起了床,又叫醒了蔺玉锦。
二人给杨掌珍请过安,便准备一起要去太后那里,谁想转弯处却是碰到了郑芳华急匆匆的拿着些什么,一个转弯来不及停下,将手中的东西完整的扣在了蔺玉锦的身上。
塞拉见此忙推了一下郑芳华,替蔺玉锦将衣衫抖了抖,“没长眼睛吗?都不知道看路的。”
撒在蔺玉锦身上的是一碗姜汤,李掌膳受了寒,让郑芳华做好后给她送去,因着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活计等着她,所以不敢耽搁时间,只能急匆匆的,谁想拐角却是撞着了人。
她也没看清是谁,只看见一身红色蒙古服侍,想来必定是塞拉格格,忙跪了下去,“格格恕罪,格格恕罪。”
那姜汤滚烫,蔺玉锦掀开袖子,只见胳膊已经泛红,一碰就十分的疼,塞拉见此又要说些什么,被蔺玉锦拦住了,“好了,她也不是有意的,我们不是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快陪我回去换身衣服。”
听见蔺玉锦的声音,郑芳华这才抬起头,塞拉也不是什么蛮横无理之人,听着蔺玉锦如此说,也十分有道理,这才说道,“你应该给玉锦道歉。”
纵使郑芳华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只好挪了挪身子,“奴婢给蔺女史道歉,还望蔺女史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