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三俞苑,早有康福问好,此刻蔺玉锦是在哪一间屋子,敲了门进去,内里的杨掌珍看见皇上到来很是惊讶,规矩不可费,慌忙请安行礼。
“她怎么样了?”
杨掌珍听着皇上沙哑的嗓音,又回头看了一眼蔺玉锦,“回皇上,蔺女史现在高烧不退,太医说能否挺过去全看今晚了。”
“你们都出去,朕想看看她。”
听闻这话,康福忙带着杨掌珍和在一边已经呆住的韩文出去,当然少不了一番打点,叮嘱她们今晚的事情切莫让第二个人知道。
景元来时心急如焚,可是真的看见毫无生机的蔺玉锦,此刻双脚却是灌了铅一样,镇定好一会心神这才抬腿走过去,每一步都是十分沉重。
终于挪到床榻旁,一张小脸上毫无血色,往日的精神模样此刻毫无体现,呼吸微弱,几乎感受不到她在呼吸,景元伸出手拿下她额上的帕子,那冰凉的帕子此刻也已经变的滚热起来。
景元忙去一边讲那帕子又用冷水沁了一遍,叠好放在蔺玉锦额头,不过一会功夫便又滚热起来,再去沁冷水,如此几番折腾下来,高烧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
拉起一旁蔺玉锦的手放在自已的掌心里,那滚热的小手此刻就如炭火一般生生的烧着景元的心。
“玉锦,你可要好起来,朕在这守着你呢!你千万不能死。”
“后宫中朕有那么多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给朕的感觉同你一样,第一次见到你,是你捂住了朕的嘴,当时我就想,谁呀!那么大胆,那么放肆,后来在见你,就看见妙良人虽在打你,但是你依然毫不求饶,就那样坚定的护着何小良,一声不吭。”
说着,说着就连景元自已也没发现,称呼已经转变成了我,此刻他只想蔺玉锦能够好起来。
“在之后,我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女人,你说不愿意,可是你的回答一点都没有让我失望,虽然你忤逆了我,可是我一点都不生气,或许潜意识里我就希望你是一个坚毅,不依附旁人,有抱负的女子,我不希望将你变成牢笼里的金丝雀,成日想的只是怎么讨好我。”
“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女人,这两年多来,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似乎每天不听到你安好的消息,就已经寝食难安,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景元一遍一遍轻声唤着蔺玉锦的名字,一边将她的手放在自已的脸上,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呆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可是这度过的每一刻,景元都是说不清的情绪在。
一方面庆幸两人能够独处,一方面又希望蔺玉锦能够快快好起来,他就这样看着床榻上的小宫女,那眉眼虽然在熟悉不过,但是此时却是怎么样都看不够。
忽然,蔺玉锦轻动一下,动作虽小,却没能逃过景元的眼睛,景元赶紧将自已身体向前,希望蔺玉锦下一秒能睁开眼睛。
蔺玉锦只感觉自已浑身都疼,背后更是火辣辣的疼,一丝都动弹不得,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有人一直在自已耳边说着话,感觉距离十分遥远,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一点眼睛,就看见皇上在自已身前,好似梦一般。
这边景元只看见蔺玉锦的眼睛一睁一合,好像要醒了一样,但是对于自已的召唤毫无反应,过了半晌只听得她说道,“真好,在梦中还能见到您。”
“蔺玉锦,你醒了是不是?说什么胡话,朕就在这,真真切切的不是梦。”
可是景元说的话,蔺玉锦尽数听不到,她此刻昏昏沉沉,只感觉自已在做梦,但呀心知肚明自已的状况不好的很,反正是在梦中也就没有太多的顾虑,只想着看清他,这下终于不怕身份之别了。
“皇上。”
“朕在,朕在呢!”
景元忽听得蔺玉锦在叫自已,连忙答应。
又听到蔺玉锦说,“天下女子无不仰慕您的吧!我也是如此,只不过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能够真的见到您,现在我要死了吧!有些话在不和您说,怕以后再也不会梦到您了。”
景元听见蔺玉锦如此说,拽紧了她的手,“瞎说什么,不许胡说,朕是天子,朕在你身边守着,你怎么可能死,不可以,朕不允准。”
“瞧您,在我的梦中还这么凶,真不愧是皇上,我一次次的见到您,开始想躲着,后来就是总想着在看一眼,能在看见您一眼。
我被瓦片砸中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父亲,母亲,而是您,我好像看见您戴着我做的玉佩,束发,在前方冲着我笑,那笑容明媚的刺眼。”
“皇上,在现实中,我肯定不敢和您说这么多的,但是我喜欢您,真的真的好喜欢。”
说完这话,蔺玉锦强撑着的睡意顿时袭来,又迅速睡了过去,听见这话的景元却是百感交集,他一直以为是自已单相思,原来是郎有情妾也有意。
景元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在看着榻上又昏睡过去的蔺玉锦,只感觉鼻子一酸,但是身为帝王的尊严迫使他不能流泪,只得强忍着这股酸意,轻轻的对着蔺玉锦说道,“我也是。”
这边出去杨掌珍和韩文也不放心走远,只在一边偏殿等候着,思虑在三,杨掌珍还是出去看见了康福。
“康公公安好,还请问皇上他?”
康福正在门外为着皇上守着,转身看见是杨掌珍,“原来是掌珍大人,皇上体恤尚宫局,听闻蔺姑娘受了伤,便抽空过来看看,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还请掌珍大人稍后告诉和您一起那位姑娘,就不用闹的人尽皆知了。”
杨掌珍在宫中多年,这一番话下来,也知道个大概,体恤尚宫局那怎么没见得上别人屋里体恤,但康福话已经说到此,也不好在追问,称了是便要回去叮嘱韩文。
“杨掌珍,若是玉锦姑娘醒了,这件事情也莫要告诉她。”
若不然杨掌珍也不愿意告诉蔺玉锦的,她实在不愿意看见这个丫头走上当年她姑姑的路,自然乐不得的称是。
天渐亮的时候,蔺玉锦的烧才退,找了太医看过,已经没有了大碍,又呆了片刻,算着时辰景元出了这屋子,康福赶忙迎上,见着皇上憔悴的神情,忙唤人去备了早膳。
回了竹苑约莫着太后也该起了,这才又急匆匆赶往凤堂,“儿子给母后请安。”
这等天灾太后怎么安神,昨夜还是陆尚荣劝着才睡了两个时辰,今晨醒来,只觉得浑身都乏力,没有精神,见着景元情况比自已还不好,很是心疼。
“儿子没事,母后勿念,儿子这几日要去安排民间赈灾事宜,宫中则要母后费心了。”
不过匆匆用了碗粥,便要回去竹苑,大臣皆是从京中赶来这处汇报情况,京中情况不好,多出房屋坍塌,死亡人数未定。
欢荣华的母家是一品京大夫,总管此次赈灾事宜,而合贵妃的母家则是御林大将军,负责此次的安防,这二人乃是大凉旧族,世代忠心皇家,所以景元交由他们二人十分放心。
这一安排便又过去了小半天,合贵妃,太后几次派人前来叮嘱皇上用膳,都被告知皇上未曾从书房中出来,还是合贵妃急性子,让碧玉带了食盒亲自来了竹苑。
迎面便碰上了刚从书房出来的父亲,忙上前询问了情况。
“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安。”
礼不可费,合贵妃赶紧上前扶起父亲,“父亲,现在京中情况怎么样?家中可还好?”
“劳贵妃娘娘关心,家中一切安好,您母亲,妹妹都好,京中此刻受了灾,死伤无数。”
话不多说,大将军就要迅速回京,送走父亲,合贵妃来到竹苑,让康福进去禀报,景元听说合贵妃来了,忙让其进来,合贵妃看着景元此刻眼中满是红血丝,整个人疲惫不堪,看起来甚是心疼。
哄的他放下奏章,用了点饭,这才安心,又叮嘱康福好好伺候着,这才离了竹苑前往凤堂。
入了凤堂正听陆尚荣再给太后回禀此次尚宫局的情况,行过礼便坐在一旁。
“此次尚宫局司级女官,郑司膳受了伤,好好调养即可,其余人在宫中安抚人心,而在这面的刘典乐,何掌仪被发现时已经被压在了墙的下面,气绝身亡,以及六司之中女史死亡人数五人,二等宫女三人,几乎都有伤在身,轻重不等,但是六司之中皆可以运转的开,太后放心。”
这实在不是一个让人能放心的话,虽说工作可以继续开展,但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下子去了这么多人,怎能让人宽心。
“按照规矩送去灵归处,合贵妃,后宫可有伤亡?”
合贵妃本次也是前来回话,听到太后问自已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回太后,妃嫔无亡,只是珍选侍和何小良轻微受了伤,不碍事,而宫女死,内监加上宫中的共没了十八人。”
“传哀家懿旨,宫人必须在明日之前尽数下到灵归处,重伤者全力医治,轻伤者无碍的跟随救治,合贵妃你和其余妃嫔即刻回宫,哀家留在这面,宫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
二人称是后,合贵妃又开口说道,“太后,臣妾想缩减宫中用度,省下的钱全部拿去救灾,不论多少,总是多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