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坊间传言,蜀中郡主孟云裳,冲冠一怒为蓝颜,闯了金銮殿不算,还当街将镇国公府孟三娘母家的侄女给打了,据当时亲眼目睹的百姓所言,那常家小姐被蜀中郡主的长鞭抽得浑身是血,衣衫不整,倒在地上吱哇乱叫,孟家大小姐孟荞岚和孟家少爷孟晖珏过来,也愣是没能将人给拉住。
然后,有人看不下去京都小霸王如此欺侮人,偷摸着跑去将忠武侯给请了过来,又是好一番折腾,蜀中郡主才算是被扭送回府。
“常嫣华!莫怪本郡主没有同你招呼,若是再有下回,本郡主定让你去和阎王喝茶!”即便是如此,她还不忘恶狠狠地警告常家小姐。
后来,不知打哪儿传出来的流言,说是蜀中郡主孟云裳不知羞耻,与九皇子慕容璟私相授受,私定了终身,闯金銮是为他,如今当街打人也是为他。
据江湖百晓生所说,九皇子慕容璟虽不得帝王宠爱,但却是端庄儒雅温润如玉的名人雅士,自是瞧不上嚣张跋扈胸无点墨的孟云裳,他看上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常家小姐,蜀中郡主气不过,便当街打了人。
当然,这算是比较正常的说法,还有一些更离奇的说法,像是什么孟云裳强迫了慕容璟、孟云裳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云云也是有的,但可信度不大,并没有大肆流传开来。
如今太平盛世,百姓虽喜好茶余饭后谈些八卦,但不傻,孟云裳是谁,蜀中郡主,太后和元帝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再怎么不济,也做不出那等腌臜之事,是以,他们只是听听,信的人并不多。
当然,这并不是甚重要事件,重要的是,孟云裳打了常嫣华一事。
“孟云裳,你知错没?”孟云深看着一脸倔强的孟云裳,很是头疼。
孟云裳跪在祠堂,挺直着腰板,道:“云裳无错,不知。”
“当街打人,这是第几回了?!常家小姐是三婶请来的客人,你这是不敬长辈,再有几个月就及笄了,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孟云深气得扬手便将家法落在了她身上。
荆条鞭落在孟云裳的背上,火辣辣钻心地疼,疼得她险些站起来骂人,但终究是忍住了,左右她皮糙肉厚,挨打也不是头一回了,能忍得住。
“大哥!”
“大哥!”
孟荞岚和孟晖珏以为孟云深请出家法只是吓唬吓唬孟云裳,没料到他真的打了下去,惊呼道。
“大哥,裳儿她是......”孟荞岚扑上去将孟云裳护在了身下,张口想要解释,却被孟云裳开口拦住了:“长姐,本郡主就是看她常嫣华不顺眼,你不用如此护着我。”
国公府的客卿既找了孟晖珏和孟荞岚,而没有直接去找老太君或是旁的长辈,便是不想将此事闹大,且,若是闹大了,孟家岂不是要沦为外人的笑柄?
她孟云裳可是是孟家的耻辱,可不不配做孟家子孙,但孟家,决不能被人耻笑!
“裳儿。”孟荞岚担忧地喊了一声,孟云裳无声地摇了摇头,她无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仍旧护着孟云裳,道:“大哥,您若是一定要责罚,便责罚我罢,我是长姐,没能阻拦住裳儿,便是没尽到长姐之责。”
孟晖珏也跟着跪了下来,道:“还有我,大哥,我身为弟弟,非但不阻拦姐姐做错事,还时常煽风点火,我也有错,请大哥责罚。”
孟云深道:“本侯自会责罚你二人,急什么?管家,将他二人给我拉下去!”
侯在外面的管家听到声音,忙招呼了几个小厮上来,将孟荞岚和孟晖珏给拖走了。
“我再问你一遍,知错没?”处理了他二人,孟云深才又转向孟云裳,冷着脸问。
孟云裳道:“不知。”
孟云深:“好,你既死不悔改,本侯也没什么好说的,孟家家法,不敬师长,不知礼节,冲动行事,知错不改,当如何?”
孟云裳:“家法二十,祠堂面壁一日,家规十遍。”
孟云裳话落,孟云深扬手便又打了下去,整整二十鞭,疼得她额间冷汗直流,却硬是挺着没有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
二十鞭过,孟云深才又道:“你既知家法,便自己领罚。”说罢,拂袖而去。
孟云深走后,孟云裳挺直的腰板才软了下去,长长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父母的牌位,心道:“阿爹阿娘啊,你们这个大儿子真的是,下狠手啊,我是他亲妹妹不?”
当然,孟家夫妻听不到,也没办法给她解答。
孟云裳被罚,孟荞岚和孟晖珏也没能躲过去,但相比孟云裳,他们的责罚就轻了许多,只是抄写家规十遍罢了。
“珏儿,这到底是怎的了?裳儿为何将嫣华打成这样?”孟三娘和孟乔岍回到府中,听说此事,忙不迭地跑去看人,看到常嫣华身上的鞭痕,心尖愣是颤了颤,这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啊?
“姑母,嫣华身上好痛,我也不知自己何处开罪了郡主,竟让她对嫣华下此狠手。”常嫣华看到孟三娘,立马扯着她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孟三娘心软,一见她哭得如此难受,忙道:“嫣华乖,姑母在这里,定为你做主。”
孟晖珏不喜常嫣华,见她如此矫揉做作,更加看她不顺眼,吼道:“哭什么哭?!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还有脸哭!不过是被孟云裳打了几鞭子罢了,孟云裳可是受了整整二十一道家法,她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孟氏家法,是一根带刺的荆条鞭,一鞭子下去就能见血,整整二十一鞭,可想而知该有多疼。
孟三娘闻言,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道:“嫣华,你做了什么?”
常嫣华登时收敛了眼眸,不言语。
她怎么敢说?除非常家想彻底跟孟三娘断绝干系,孟三娘无所谓,但常家现下还不能失去孟三娘这个靠山。
“珏儿,你说。”孟三娘只当她是委屈不愿说,转而看向孟晖珏。
孟晖珏气得发抖,最终却也只有一句:“她抢了孟云、三姐姐为及笄定做的衣裳。”
孟三娘蹙眉,似是不信,“嫣华,是这样吗?”
孟晖珏给了台阶,常嫣华便顺势往下走,点了点头,却不知感激,倒打一耙道:“可嫣华不知那是郡主的。”
“常嫣华,你给小爷闭嘴!”孟晖珏真真是被她的不要脸给恶心到了。
常嫣华闭了嘴,看向孟三娘的眸中却噙着泪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孟三娘立马黑了脸,道:“臭小子,给我滚出去!为了这个打人,该罚!”
孟晖珏气不过,还想反驳,却被孟荞岍给拉走了。
“二姐姐,你做什么拉我,那个常嫣华,真是欠收拾,这些年借着阿娘的名头借着孟家的名头作威作福得还不多吗?就没见过这么没羞没臊的人!”出了房间,孟晖珏甩开了孟荞岍的手,十分大声地吼道。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就不怕阿娘听到难受么?”孟荞岍道。
但是,二小姐,您声音也不小啊。跟在孟荞岍身旁的丫鬟心道。
孟晖珏又很大声地回道:“知道了,我只是看不惯那些狐假虎威还不知感恩的家伙罢了。”
孟荞岍摇了摇头,道:“裳儿当真是因为一件衣裳打了常嫣华的?”
这回,她压低了声音,只有她和孟晖珏两人能听到。
孟晖珏这方也压低了声音,同孟荞岍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地将事情的原委同她讲了。
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除却老大孟云深,一旦碰上大事件,定不会彼此隐瞒,当然,他们也不会怕谁会多嘴多舌地说出去。
他们之间,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大抵,因为他们都是孟家子孙罢。
“这个常嫣华,她是蠢呢还是故意的?”孟荞岍听完,登时也有了脾气。
这么些年,常家仗着镇国公府捞了不少的好处,都是娘家亲,在她姐弟二人眼里,常家就是一个寄生虫,嫌弃都来不及,更不要说是亲了。
其实,但凡常家表现出一点感恩之意,他们也不至于如此厌恶常家。
孟晖珏道:“不管她打什么主意,长姐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孟荞岍叹了口气,点点头:“听长姐的,不然,阿娘为难,裳儿也白挨打了,希望常嫣华自己知羞耻,养好伤就赶紧回去,免得平白惹人厌烦。”
第二天一早,孟荞岚就带着伤药去了忠武侯府,彼时,孟云裳还在祠堂罚跪,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很是困倦。
“裳儿,裳儿。”孟荞岚轻轻喊了她一声,但许是她受罚惯了,跪着也能睡着,只嘤咛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孟荞岚见她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心疼,伸手正欲将人扶起,却在刚触碰到她的小手时发觉她的身子烫得吓人,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惊觉她是发烧了,连忙将人送回了云裳苑,请了大夫前来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