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按照宋琳琅以往的性子,这会儿张悦早就被扔在店铺外头了。
但宋琳琅此时并不想和张悦一般计较,她知道名声在古代有多么重要,如今她的名声在宋家村已经很难堪了,宋琳琅并不想在住到镇子上之前,就把自己的名声弄坏。
她和张悦在铺子里说话间,外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了,宋琳琅以后要在镇子上做生意,人缘和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刀口舔血的特工军医了,既然要远离以前的生活,回归平静,就万万不能再用武力解决了。
于是宋琳琅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这个就不劳动大伯母操心了。我今天来,是想请伯母回去陪陪伯父的。”
张悦脸色微微一变,脸颊的肉都在抽·动。
她前天和宋大贵商量了一天,宋大贵下午的时候拍着胸脯,跟她保证,晚上一定会将宋二贵的财产拿到手,谁想到宋大贵竟然两夜未归。
起初,张悦还觉得宋大贵这个死鬼肯定是已经拿到了宋二贵的财产,这会儿不知道正躲在哪个小酒馆子喝得烂醉如泥呢。
可这会儿听着宋琳琅的话,好像这宋大贵一直在宋家村啊。
张悦便沉下了脸,死死地盯着宋琳琅,道:“宋琳琅,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把你伯父怎么样了?”
宋琳琅环视了一圈,见店子外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便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可怜的伯母呀,竟然被大伯父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瞒在了鼓里!大伯父前天晚上半夜翻墙进我家,意图行不轨之事,幸好被村民给撞见了,把他绑了起来,我和我娘亲才免遭毒手!”
宋琳琅话音未落,外头就炸了锅,围观的人们纷纷窃窃私语。
“原来宋大贵竟然是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
“哎呀我早就看出来了,宋大贵平日里好吃懒做,拿着钱不是去喝花酒就是去赌博,这样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一点都不稀奇!”
“就是!只是可怜了眼前的小姑娘哦,幸亏好心人把宋大贵抓起来了,要不然……啧啧……”
张悦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白,她一个女人家辛辛苦苦将这个店铺支撑下来,靠的就是乡里乡亲们的口碑!如今宋琳琅到店里来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不是在砸她的饭碗吗!
“你胡说!”
张悦从柜台里跳出来,指着宋琳琅,气急败坏地道:“宋琳琅,你小小年纪就水性杨花,成天勾搭这个勾搭那个,和你娘一个德行!就算是你大伯父半夜翻进了你家,又能怎么样?那肯定是你和你娘勾搭的!”
宋琳琅双拳紧握,冷冷地盯着张悦,那骇人的眼神,和冰冷的气质,让张悦头皮一阵阵发麻,十分后悔自己竟然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宋琳琅,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
宋琳琅冷笑几声:“我看大伯母才是心虚的那一个人吧?大伯母不用在这里强词夺理,往我身上泼脏水,村长和族里已经审讯过大伯父了,如今大伯父还被关在猪笼中,浸在塘子里呢。”
围观的人群顿时便寂静下来。
清水镇的人很重宗族观念,如果村长和族里都已经判定了宋大贵有罪,那么宋大贵肯定有罪。
张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尖叫一声,身子就滑倒在了地上:“大贵!宋琳琅!你好狠的心啊!”
她指着宋琳琅痛骂起来:“宋大贵好歹是你的大伯父,你怎么可以这么陷害他!”
宋琳琅心中十分畅快,她抬起了头,十分嫌恶地看了一眼张悦:“大伯母有在这里哭的功夫,不如先回去宋家村,陪着大伯父吧。毕竟大伯父要在村子里的塘子中浸泡上三天三夜呢。要是没有大伯母的陪伴,我不知道大伯父可以支撑多久。”
说完,她不等张悦再继续大骂自己,转身就出了宋家杂货铺。
宋琳琅走到巷子口,便停了下来:“你有话就说,为什么要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其实,从走出宋家杂货铺的时候,宋琳琅就听到有一阵细小轻柔的脚步声跟在自己的身后,从脚步声上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
她转过头,果然见一个身姿瘦弱的女人正怯生生地站在她的身后:“表妹……”
宋琳琅皱了皱眉头,好半晌,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眼前这个人的面容和名字。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道:“莹莹表姐?”
周莹莹两行眼泪喷薄而出,又赶紧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在店铺后头听到你的声音,就赶紧出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几个月没见,表妹,你脸上的斑点都不见了,而且变得比以前漂亮多了。”
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周莹莹似乎对她还不错,而且性情温柔大方,只是眼前的周莹莹似乎憔悴瘦弱了很多。
宋琳琅不禁问道:“表姐是生病了吗?”
周莹莹一怔,脸便红了:“表妹,松儿的事情……是我们家对你不住。我这里给表妹赔不是了。”
她飞快地给宋琳琅行了福礼,又压低了声音,迅速地道:“表妹,我婆母脾气不太好,公爹又是个无赖,表妹你和姑母很不该与他们斗气,若是被他们给缠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宋琳琅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表姐提醒了,只是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若是我和我娘亲一直忍耐下去,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表姐还是自己多多保重吧。”
宋琳琅转身就走,身后拐角处,却有一个青衣男子,轻摇折扇,微微笑了笑,对身旁的小厮道:“这个女子倒是有点钢骨。看来周国女子也并非都是一些草包。”
宋琳琅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起来,她寻回了方才的布庄,陈金枝已经等得着急了,看到宋琳琅,陈金枝便松了一口气,嗔道:“怎地去了这么久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