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贵和宋金银对看一眼,心中都暗自窃喜不已,瞧着吧,这动真格的时候到了!
宋金银朝着宋大贵努了努嘴,没等宋大贵反应过来,先道:“琳琅大侄女啊,按理说,我是咱们宋家村的族长,这话应该我来跟你说,可谁让咱们两家之间还隔着呢。我这话说出来,你要是万一心里头不舒服,这肯定得怨上我。所以这话得是你亲大伯来跟你说。”
宋大贵心里头暗骂一声这小子可真鸡贼,转而笑眯眯地对宋琳琅道:“琳琅,这也是你族叔找上我了,跟我说了这个顾虑,又与我说了这个法子,我才跟你说的。”
宋大贵几句话把黑锅又扣到了宋金银的身上。宋金银气得牙根都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下宋大贵身上的肉。
宋琳琅抿抿唇:“大伯,你说吧。从前什么样的话我没听过?族叔那一阵还说,要替我和我娘掌管田产财物呢。这种荒唐事儿,我都不放在心上,大伯再说出些什么话来,我也不会惊讶了。”
宋大贵连忙道:“琳琅,我要说的话,可全是宋族长说的哈。”
他不禁摸了一把汗,心说得亏刚才机灵,把这事儿都推到了宋金银的身上去。万一今天闹得太难看,那也是宋金银这个小子起的头,跟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琳琅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宋金银,宋金银当然听得出来。
他心中暗恨,好你个宋琳琅,且让你得意几天,等这偌大的宅院都到了他的手中,看这丫头还怎么得意!
宋大贵见宋琳琅面色无异,便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大着胆子道:“琳琅啊,是这么一回事儿。你族叔找上我,说灿哥儿也大了,过继到你父亲名下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你和你娘又都是弱质女流,不好掌控这么大的哥儿,不如还是从咱们本家族中过继一个小一点的,这样一小养起来,又听话,又能知道他的心情,这样岂不是更好?”
宋琳琅微微点点头,这宋大贵和宋金银凑在一块,学聪明了。一上来丢了那份凶神恶煞,学会曲线迂回了。
先弄个人事不知的小孩儿往她们身边一塞,把宋灿夫妻俩给弄走,他们再借着她和陈金枝都是弱质女流,不好在这镇子上独个儿住着,把她和陈金枝接回宋家村,这桃花巷的宅子,连同那宋氏面馆、荣之堂可不都是这两个人手中捏着的吗?
算盘打得真是精妙。
宋大贵和宋金银互相对视一眼,这宋琳琅是什么个意思?怎么嘴角含笑不住点头?
难道说,他们两个误打误撞碰上死耗子了?那宋灿真的对陈金枝和宋琳琅不怎么恭敬?
这可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给递枕头,他们这次可算是来着了!
座中诸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周大舅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被丫头扶到客房去睡了。汪翠花明显也酒意上头,却还能保持清醒。她一脸讥诮地盯着宋金银和宋大贵,要不是还想看看宋琳琅怎么应对,她就先撸·起袖子照着宋金银和宋大贵的脸左右开弓打几巴掌了。
王大夫比汪翠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不胜酒力,喝了一杯酒就脸色酡红。但王大夫虽然舌头不大好使唤了,听着宋大贵和宋金银的话,心里头却明白。这两个人是在给宋琳琅下套呢。
王大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宋姑娘,你听我一言,你可千万不要……”
话没说完,他又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顾微之早就等着他了,往他手里又塞了一杯酒,故意笑着逗弄他:“王大夫,吃酒啊。你一个大男人,才吃了多大点酒,这就不行了?”
王大夫和顾微之心里头都心知肚明,对方就是彼此的情敌。
他们可都是读书人,不好动手动脚的,但暗地里别个劲儿总能做到。
如今顾微之这么一激,王大夫自己先就忍不住了,一把薅过顾微之手中酒,扬头全灌了进去。
宋琳琅无奈地笑了笑,这个王大夫啊,还真是率真可爱。
她本想劝王大夫少喝点,一回头,就看到顾微之那双精亮的眸子在冲着她使眼色,仿若在说,你放心便是。
宋琳琅果真就放了心,由顾微之在,她总是安心的。
她便不再管王大夫,专心应对宋金银和宋大贵。
“族叔和大伯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我哥哥现在管着我们家的宋氏面馆。要是换了旁人来过继,他还那么小,这宋氏面馆难不成要我和我娘抛头露面?若是继续交给我哥哥管着也不大合适。到那时,我哥哥心里头肯定存着一股怨气呢。我和我娘还怎么敢把面馆交给哥哥来打理?族叔和大伯给我出个章程吧。”
坐在礼物的陈金枝急得火急火燎的,琳琅这丫头这是怎么了?平常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这会儿三言两语就被人给哄了去?
外头那两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娘儿俩要是真的听他们摆布,那可就没有活路了。
她看着还在玩吐泡泡的小骨头,心里头又酸又疼。这几个月,她已经和这个便宜孙子有了感情,灿哥儿夫妻俩对她也是真心不错。让她怎么能割舍的下?
“老姐姐,”陈金枝握住了张嬷嬷的手,“我这心里头总没有个底儿。你说琳琅这个丫头,怎么忽然之间就糊涂了呢?要不,我还是出去坐镇。她方才的那些话,要是让灿哥儿夫妻俩听到了,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张嬷嬷按住她,不让她出去:“太太听婢子的,老老实实在这屋子里头坐着。婢子平日见姑娘也不是心中没有成算的。姑娘方才那么一说,心里头肯定是早就想好了对策的。再说了,大爷和大奶奶也不是那样心胸狭窄的。就算咱们姑娘真的按照外头两位族里老爷的说辞,过继个小儿来,婢子也敢保证,大爷和大奶奶对太太和大姑娘也会一如既往的。”
陈金枝擦擦泪:“你说的是,灿哥儿那个孩子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