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等在外头帮忙的两个妇人很心焦,她们本来是想进来瞧瞧这宋神医是怎么救治难产妇人的,也好拿出去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那个跟在宋姑娘身后的小大姐什么都没说,只笑眯眯地让她们负责烧水,然后转身进了屋子,还把屋门给锁上了。
两个妇人烧完了水,听着屋子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就犯了嘀咕,不由得趴在窗户上偷听。
即使这样,这屋子里也静悄悄的,小强哥娘子在里头躺着,就好像是一个死人一样,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胖妇人就道:“她婶子,你说,这小强哥的娘子是不是已经死了?这宋姑娘一个姑娘家,终究脸皮儿薄,哪会干接生这种事儿。”
瘦妇人连忙道:“快别瞎说!小强哥就在那边院子里等着呢,你要是让他听见你咒他娘家,他那个赖脾性,非要上来揍你不可。”
胖妇人撇撇嘴:“我这哪是瞎说呢。她婶子,你听听,这里头可什么动静儿都没有。这哪里像是妇人生孩子呀!”
瘦妇人也起了疑心,想起胖妇人说的话,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这小强哥娘子已经死过去了,宋姑娘怕担责任,于是就吓得跳窗跑了?
想到里头躺着个难产的妇人,瘦妇人身上就起鸡皮疙瘩:“再等等吧,许是这宋姑娘救治难产病人,和稳婆的手法不大一样。不是说,这宋姑娘前一阵子还把赵家的表少奶奶给救活了吗?”
胖妇人仍旧满心不信服:“我看啊,这都是吹出来的。当日去诊治赵家那表少奶奶的,可不只这宋姑娘一个,那还有方家老太爷在呢。”
“可是,不是都传说,这方家老太爷遇到了赵家表少奶奶那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这宋姑娘出手救了赵家的表少奶奶吗?”
胖妇人啧啧出声:“她婶子,你也太好骗了!你真当一个小姑娘家能把一个难产的妇人给救活呀?我看啊,八成是方老太爷救活的,这个小姑娘想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就说是自己救活的。方老太爷心眼那么好,听了也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就随她去了。”
瘦妇人觉得胖妇人说的有道理,两个人还要说些别的闲话,忽听里头传来了婴孩啼哭的声音。
两个妇人面面相觑,难不成,这宋姑娘真的把小强哥娘子给救活了?
“两位嫂子别愣着了,赶紧先把烧好的热水兑上温水送过来。”
门打开了,江米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手上还有血。
妇人头皮发麻,连忙跟着忙活起来。
听到这边动静的小强哥也赶紧冲过来,就要往屋子里进。
两个妇人知道分寸,连忙拉住了小强哥:“小强哥,你可不能进去啊,这产房最是污秽之地,你一个大男人进去了,不好。”
小强哥听着里头嘹亮有力的婴孩哭声,眼圈儿都红了:“我家娘子如何了?”
宋琳琅在里头听着,暗自点头,这是一个好男人啊,先问的是自家娘子如何了,而不是问孩子是男是女。
江米笑道:“小强哥,你放心,大人小孩儿都平安,你娘子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
小强哥这才喜得流出了眼泪:“母子两个都平安无事,这敢情好啊!姑娘,我什么时候能把我娘子接回家去?”
两个妇人已经把水抬了过来,宋琳琅抱着一个白胖小子走到外间屋子,让两个妇人帮忙擦拭婴儿身上的污秽,闻言,道:“不急,你家娘子是难产,气血亏损得厉害,这几天就先歇在荣之堂。等她完全好了,你再来接她回家去吧。你若是不放心,这几日可以让你家人过来陪护。”
小强哥还有些犹豫:“宋姑娘,这药费……”
宋琳琅摆摆手:“我说了,荣之堂开张前十天,诊金药费分文不收。你放心,你家娘子只是在荣之堂养上五六日就可以自行回家。不会超过十天的。”
那两个妇人这回是真的亲眼见到了宋琳琅的真本事了,看小强哥还在踌躇,便道:“哎呀,小强哥,你还在考虑什么?这是一个大好事儿啊!这女人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遍。你家娘子今儿个可是遭了大罪了,你把她弄回家去,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不是还得搬来搬去?”
“就是呀,你家里头也没有个长辈操持,你一个男人懂什么?不若就留在这荣之堂中,让宋姑娘帮你家娘子调理着。又不花银子,这样的好事儿,你上哪儿找去?”
小强哥也不是一味犯糊涂的人,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把娘子和孩子直接放在荣之堂,托两个妇人照顾着,自己回家去取随身衣物去了。
在荣之堂门口排长队的人,见小强哥是孤身一人出来的,还以为小强哥娘子终究没有抢救过来,有人便叹息着拍了拍小强哥的肩膀:“小强哥,节哀啊!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
小强哥瞪大了双眼:“你说啥晦气话呢?我节哀什么?我娘子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都平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
那人狐疑地上下打量小强哥:“那你咋一个人出来了?”
还有人觉得小强哥一定是悲伤糊涂了,失去了心志,便不由得为小强哥感到可惜。
小强哥急得直跳脚:“这当然是真的!我娘子和我儿子就在里头躺着呢!宋姑娘说,我娘子是难产,这生了孩子气血亏损得厉害,让在荣之堂住几天。这几天的药费和诊金都分文不取。还允许我在荣之堂陪护,我这是回家拿我们夫妻俩的贴身衣物呢。”
他急着回家,也不与这些人过多解释,连忙小跑着回家去了。
见他的神情,倒也不像是悲伤过度的样子。
这时,进去帮忙的两个妇人也走了出来。
围观的人呼啦啦就把这两个妇人给围在了中间。
“听说小强哥的娘子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可是真的?”
胖妇人喜气洋洋地道:“这还能有假?人就在里头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