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琳琅听顾弦之话中有话,便知道她心里头还有些犹豫。
虽然顾弦之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子,但是宋琳琅知道,顾微之之所以现在还有众多追随者不离不弃,追随其左右,有一大半都是这个女孩子的功劳。
更何况,别的不说,福来酒楼这样一个庞大的连锁酒楼能够在大燕如火如荼,顾弦之就不可等闲视之。
宋琳琅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问道:“不过什么?小十一,我于生意一道,没有你熟悉,到底哪里不对,你可以指出来,我们共同商量一下。”
顾弦之微微一笑:“琳琅姐姐,并不是我信不过你,你的医术的确高超,这一点,就连方家的老太爷也不得不承认,不然,方家就不会花心思哄你嫁入方家了。但是,善鑫堂在清水镇经营了这么多年了,不要说镇子上了,就连附近的几个县城,都知道善鑫堂的大名。”
“琳琅姐姐,你毕竟初来乍到,又是个女儿家,你开的药堂能不能在镇子上站稳脚跟,都是两说。这药堂能开得起来吗?”
“毕竟,”顾弦之皱着眉头,微微思索道,“琳琅姐姐你开这个药堂,一不为悬壶济世,二不为银钱,三不为名利,你要的,只是挤兑善鑫堂,让方家的营生做不下去。而我是个生意人。”
她抬头直视宋琳琅,面容虽然稚气,但语气却非常从容:“生意人做生意,必须是有利可图。琳琅姐姐,你得告诉我,我能从这笔生意里得到什么好处?”
宋琳琅也坐在桌子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和顾弦之各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又给顾弦之倒了半杯茶,轻声道:“少喝点茶水,茶水解药性的。”
顾微之道了谢,这半杯茶水让他的一颗心跟着晃晃悠悠起来,他满面笑容,宠溺地望着宋琳琅:“你和小十一谈生意,不用管我,我就在旁边坐着看书。书院里学生的功课我还没有看呢。”
宋琳琅轻声“嗯”了一声,又重新和顾弦之说起药堂的生意来。
“小十一,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开药堂虽然是针对方家,但我并不是要方家的善鑫堂在镇子上开不下去,我要的是打出我的名声来,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宋琳琅是个神医。”
顾弦之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原以为宋琳琅不过是个安静淡泊的女子,不想也有这样志存高远的一面。
哥哥中的毒已经有了解药,哪怕要吃上七七四十九天,在宋琳琅打出名声的时候,也早就吃完了。
顾弦之从前不想让宋琳琅太过于出挑的原因是怕她被人注意上。哥哥身边有个神医在,那就证明他的毒已经解了,李贵妃那里必然要加紧动作。
而他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万一被李贵妃打个措手不及,就得不偿失了。
万幸的是,哥哥如今体内的毒已经有了解药了,这时候宋琳琅再崭露头角,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应对接踵而至的变故。
更何况,此次方家从中推波助澜,哪怕宋琳琅不开医馆,恐怕她医术高超的名头也被人注意到了。
与其如此,那索性就让她自己扬名立万吧。
顾弦之点点头:“琳琅姐姐志存高远,令人敬佩,但我还是不知道,作为生意人,我能从这笔生意里得到什么好处。”
宋琳琅自信地颔首,道:“自然是利。我要名,利为公主殿下所有,这笔生意,对于公主殿下来说,不算太亏吧?”
宋琳琅不再喊顾弦之“小十一”,而是用了“公主殿下”这个称呼,以表示郑重。
顾弦之笑了:“我相信琳琅姐姐的医术,好,这个生意我做了。不知道琳琅姐姐要多少本钱?”
宋琳琅淡笑道:“越多越好。”
顾弦之并没有问宋琳琅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她拍了拍手,李公公立马从门外走进来,躬身问顾弦之:“殿下有何吩咐?”
顾弦之道:“立马给林管事发一封急信,要他明日就启程,到这儿来,我有事情交代给他,另外,让人快马到县城里,让陈管事明天拿着印信过来。我要动用银子。”
李公公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倒是顾微之问了一声:“福来酒楼没有银子了么?怎么就动用林湫溟和陈白露了?”
顾弦之俏皮地笑道:“你当我傻呀?如今福来酒楼我只有四成的红利,你和琳琅姐姐各占了三成,将来你们俩合在一起就是六成。继续用福来酒楼做这个药堂的生意,赚得的钱,大部分还不是到了你们两个人的口袋里?”
宋琳琅的脸又红了几分,她抬头瞪了一眼顾微之,才嗔怪道:“小十一,你又胡说了。”
顾微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小十一胡说八道,为什么琳琅要瞪他啊?
他转移话题,问顾弦之:“所以你要动用宏源昌了?”
宋琳琅登时看向了顾弦之,失声道:“宏源昌也是你的生意?”
顾弦之的俏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无骄傲地道:“对呀,宏源昌也是我的。”
宏源昌是大燕最大的票号,大燕十六州府,宏源昌的生意已经遍布其间,一些小的票号也得仰仗宏源昌为生。
要说能与宏源昌抗衡的,应该就是的德源号了。
不过,大燕票号生意,宏源昌占六,德源号只能占三,剩下的一成是那些小的票号占据的。
所以,宏源昌还是财大气粗。不仅如此,宏源昌的生意已经伸到了陈国去了,德源号可做不到。
宋琳琅之所以知道,还是宋灿这几日做生意多了,家里收的碎银子也多了,他就把钱都存到了县城里的宏源昌,换回了几张银票。
这么说来,顾弦之一个人就几乎富可敌国了。
“这些钱,是你自己的,还是……”
宋琳琅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顾微之,一个太子掌握这么多财富,要用来作什么,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了。
难道,顾微之已经存了那种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