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来,岑青禾算是女强人,可在商绍城眼里,她就是个小女人,他是她的天,所以永远都不存在天塌了的情况。
岑青禾明知道他在私下里找人查,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在查周安琪。
周安琪被陈博轩上门这么一闹,颜面尽失,外人也骂,家里也没好脸色,她如往常一样,不高兴就甩脸子,或者干脆闭门不出,饭也不吃。
一连好几天,柴红玉最先扛不住了,要上楼去哄她,周砚之拦着道:“别管她。”
柴红玉蹙眉说:“她都三天没下楼了,别再出什么事。”
周砚之沉着一张俊美的面孔说:“她没事,别人就要出事了。”
柴红玉也是纠结。以前在家人心中,周安琪只是任性而已,但自从陈博轩找上门来,他们才不得不承认,周安琪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已经不是任性妄为,而是沾点儿道德全无。
陈博轩的话还犹在耳中,周家没有一个心里舒服的,所以周砚之告诉全家人,都不许上楼去找周安琪,这是她自己该受的。
其实他这么生气也不光是因为陈博轩找上门,他最在意的是,那天他带袁宝妮离开周家,她明显有心事,他问了半晌她才肯说:“我觉得你妹妹这件事办得太不对了。”
别看袁宝妮性子软,但也是个有话直说的实在人,她表示,“我知道你们周家是豪门,如果当初我眼睛看得见,知道你是逗我的,那我一定不会答应跟你谈恋爱,你说你们全家人都很好,也不会为难我,但我真的有些害怕你妹妹。”
第一次来周家,就撞见这么个丑事儿,袁宝妮打了退堂鼓。
周砚之能不来气吗?
柴红玉忍着自己没上楼,叫保姆端了一盅燕窝粥上去,保姆站在周安琪门口敲门,“小姐,我能进来吗?给您送些吃的。”
里面没人应,保姆听柴红玉的话,兀自按下门把手,房门倒也没锁,只不过里面拉着厚重的窗帘,一片漆黑。
保姆轻手轻脚的往里进,没想到才走了两三米,黑暗中忽然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都到了眼前才看见,自然是躲不过的。
东西直击保姆面门,保姆本能的喊了一声,手中的推盘都给扔了。
楼下柴红玉和周砚之闻言,赶紧跑上楼来看。周砚之腿长动作快,眨眼间来到周安琪的卧室门口,借着门口处的光亮一看,保姆蹲在地上,伸手捂着脸,一旁是洒在地上的燕窝粥,还有……一本两斤重的《VOGUE》杂志。
柴红玉慢了会儿跑上来,嘴里还念叨着,“安琪……”
待跑到门口,站在周砚之身旁,往里一看,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保姆都被打哭了,手拿开,额头上红了一大块,周砚之先是松了口气,好在没见血,可是紧随其后,他怒火腾的一下子窜上来,伸手拍开开关,室内大亮,他冲着窝在床上,正脸都不露的周安琪说:“你又发什么神经?”
周安琪特别焦躁的回道:“关灯,出去!”
周砚之两步跨到床边,一把拽住周安琪的胳膊,使劲儿一提。周安琪细胳膊细腿,像个纸片人似的,一下子就被拽起来。
从未想过周砚之会这么对她,周安琪脸色从煞白到通红只是一瞬间,马上她就蹙着眉头说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柴红玉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着,“松开,松开你妹妹。”
周砚之把周安琪从床上拽到地上,指着一旁的保姆说:“道歉!”
周安琪一看就是几天没下地,长发披散,面容憔悴,闻言,她不耐烦的回道:“你有这个闲工夫就出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去吧,能不折腾我吗?”
周砚之看着她,咬着牙说:“我给你拿个镜子,你照照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周安琪想甩开他,却明显没有力气,只尖酸刻薄的说:“你女朋友好看,你看她去,回来看我干什么?”
周砚之眸子一凛,忽然沉声说道:“陈博轩说的没错,怪不得商绍城看不上你!”
此话一出,柴红玉本能的抬手轻拍他两下,然后紧张的去看周安琪的脸色。
周安琪先是一顿,像是被定住了,不过时间不长,她马上嗤笑着说:“帮着外人揶揄自己亲妹妹?你真行,要不是你现在有女朋友,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看上岑青禾了。”
周安琪什么都不像周砚之,唯独这气人的功夫,两人不相上下。
周砚之一时来气,本能的一甩手,谁知周安琪也是虚,竟然一下子扑倒在床边,又没站稳,直接坐在地上。
“安琪!”柴红玉心都要碎了,这都是做的什么孽?
她作势上前,周砚之一手拦着,另一手指着床边的人道:“周安琪,你要不是跟我一个姓,我真特么想抽你!好话赖话说尽,你就是油盐不进,不就是个商绍城嘛,没他你会死?”
说完,他很快自问自答,“是啊,没他你真敢死,什么爸妈,什么哥嫂,你什么都能不要,为了个正眼都不看你的男人,你寻死觅活,丢人现眼,我告诉你,周家这点面子全都让你给丢光了,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当初全家就不应该这么惯着你,你要是但凡有点脸,能不能给我活得像个人?!”
柴红玉站在周砚之身后,眼泪直流。
周安琪双眼发直的看着某处,眼皮都不抬一下,半晌才道:“谁说我还喜欢姓商的?他做了什么值得我的喜欢?他不配!”
周砚之说:“你知道还这么作践自己,你脑子有坑?”
周安琪忽然扬起头,大声喊道:“我是恨他们拆散我跟邓维柯!凭什么他们现在过得好好的,我却一个人?邓维柯以前很爱我的,现在连他也躲着不肯见我,都是商绍城跟岑青禾!就是岑青禾给商绍城出的主意,所以他才会来海城找邓维柯,他们见过面之后,邓维柯就跟我提了分手……我咽不下这口气,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谁哭,活该岑青禾家里出事,她自找的!”
所有人都以为周安琪还对商绍城恋恋不忘,可其实那些从未得到过的爱,早就转化成恨,反倒是一直默默付出陪伴的邓维柯走了,周安琪受不了,她甚至偷偷摸摸的找过邓维柯,本以为他那么喜欢她,她随便一示意,他一定会乖乖回来的,谁知道……邓维柯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柴红玉心疼周安琪,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但周砚之却敏锐的从她的这番话中,听出了其他的东西。
几乎是本能的,周砚之一弯腰,把周安琪从地上拽起来,态度绝算不上友善,甚至是粗暴的。
盯着她的脸,周砚之眼中隐含忐忑,沉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周安琪别开视线,抬手抹眼泪。
周砚之用力捏着她的胳膊,捏到她吃痛想躲,他厉声问:“你对岑青禾做了什么?!”
柴红玉被惊着了,想去拉周砚之,却下意识的看向周安琪。
周安琪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像是个连生死都不在乎的人,她微仰着下巴,无所谓的口吻回道:“她爸贪污,五十斤的金条,足够家破人亡,把牢底坐穿。”
周砚之细长的眼睛瞪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周安琪问:“有没有你的事?”
周安琪大胆的回视他,“有。”
周砚之积攒了好久的怒气,终是一瞬间迸发,回手就给了周安琪一巴掌,这一下又快又重,周安琪直接被甩到床上。
‘啪’的一声响,柴红玉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不会了,唯有眼泪惊吓着滑落眼眶。
周安琪趴在床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她终于从轻声哽咽到嚎啕大哭。
柴红玉脸色别提多难看,扒开挡在身前的周砚之,她单膝跪在床边,连连拉着周安琪的手臂,惶恐的问道:“安琪,安琪,别哭,你跟妈妈说,你刚才的都是气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周安琪不管不顾,唯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柴红玉也终是瘫软在床边,满眼的万念俱灰,她哭着,伸手无力的拍打周安琪,嘴里念叨着海城话,说的大抵是一些造孽的词。
周砚之直挺挺的站在床边,等到母女二人的哭声稍微变小之际,他一双漂亮的眼睛说不出是怒还是恨,瞥着周安琪道:“起来,把话说清楚!”
周安琪这会儿也不知是怕了还是怎的,乖乖的爬起来,她头发乱了,半边脸明显的发红,估计是怕了周砚之,所以她躲在柴红玉身后,垂着视线,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都交代了。
从林诗妍提议,如果岑青禾她爸落马,岑家估计就一点儿戏都没有了,随后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挥之不去,她也是魔怔了,就找人设了个套,把黄金由郭树新的手送去了岑家,随后她又贿赂了H省检察院的一个人,叫他提议收到举报,带人去安泠查岑海峰。
包括那些人用私刑,这也都是她的主意,她想早点儿定罪,早点儿让岑青禾永无翻身之地。
听她说完了这些,还没等周砚之动手,柴红玉一个耳光呼过来,她手上戴着戒指,指环正好硌到周安琪的唇角,她被打得闷哼一声,内唇很快就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