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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楚风采

自从出了翡翠城,再行二十多里就是江口渡镇。过了渡口则是羚羌博阳城地界,博阳城在楚河北,车队不再往羚羌去了,直往西林郡国奔去。春季雨季缠缠绵绵,楚河水域又多涨水,舟车交换总是繁复,虽然再往前到西林郡国渔门城不过两百多里的路,走走停停也半个月,总遇到春潮汹涌,稍大些的渡口都不能行进。

可到了渔门城,见浩瀚丛林中,恍惚间竖起一座城来,楼宇耸立,旌旗招展,又是城墙壁垒,累木滚石,真真是铁桶一般。前些年的遣南使团们已经游历过西北方,自此车队主要走东部路线,渔门城已经到了西林郡国东侧腹地。渔门城是座军事要塞兼备通商要道,往东不足百里便是中原郡国。楚朝北边十之有七的地界自东往西是西林郡国、中原郡国、东海郡国,三大郡国割据而立,都同南方宗主王朝分庭抗礼,各自之间又时有攻伐,近二十几年才刚刚稳定,战争渐渐少了。渔门城逐渐的撤了些要塞攻防,商旅车队也渐渐多了起来,慢慢兴盛了许多。

起先见到渔门城觉着气势恢宏,越往南,竟发现一路来的城市愈发繁荣。虽说入了夏,雨水越发磅礴,天无三日晴,但官道宽敞,官渡牢固。众人一路走走停停,浏览西林郡国山河气势,观察风土人情,学习文化技术,千余里路程却只花了一月有余,在五月中旬就赶到楚朝叹江平原远郊蔚山外关隘远山关。

南朝倒是这一点与七国不同,七国虽然不是一国,但国际间不陈兵,南朝虽然是名义一朝,但诸国之间堡垒林立,关隘严守。远山关也是如此,只见耸立在山口间的远山关巍峨得似乎与群山连成一体,关口的士兵武装精良,随时就能上战场般。

等入了蔚山,山川开阔,一马平川。蔚山北是葱葱郁郁丛林万里、山峦起伏,而蔚山南就是落英缤纷、花香遍地,恍恍惚胜似人间仙境。站在高高蔚山山顶眺望叹江平原,只见大江自西向东磅礴而去,飞檐走壁从盛京来,直到蔚山边,足足三百多里,总有城镇夹带各色花海翠林。楚朝盛京人爱极了花,叹江一带又是四季如春的气候,百花从春天开到冬天,直到隆冬稍微歇歇,一旦开了春,就又是洋洋洒洒开满整个平原。更是平原上河网密布,湖泊遍布,时有丘陵,竹兰桃李各色植物,各样地貌,纷纷攘攘都叫楚国人种满了。

楚人爱花胜过饮食睡眠,都说粮食果腹,只有四季花卉,才叫人忘了人世间的苦楚,忘了生而为人、作饮食男女的样样不得已;只有随风飘扬的柳杨榆桂,能让人飘然乎直上云天,不比天上神仙快活?

车队自打进了叹江平原,就连马儿也欢脱起来,总觉着平日里迈着碎步的马儿也止不住在花海稻田里奔腾起来,再也不是山野颠簸处了,马蹄与路面的抨击声也显得清脆干净。学生们探出头来,微风徐徐,夹杂着初夏浓烈而灿烂的花香,偶尔听到农妇们齐声唱起采茶小调,一阵阵酥酥软软、甜甜蜜蜜,当真是天堂般。

再约莫不到十日,见惯了黛瓦白墙、飞檐吊廊的学子们,逐渐逼近国都盛京。在连绵的屋舍间,伫立起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那就是盛京城了。在尝遍了楚地的柔情和浪漫后,突然庄重和凝重起来,让人不禁在心中感慨:啊,这即是盛京城呀!

城门口站岗的士兵打趣道:“与铜雀城何如?”

一宋国书生叹到:“妙哉妙哉,不敢语较之…”

车队在人流穿梭的盛京城接到穿行,街道宽广却仍然拥挤,来往的车辆行人络绎不绝。一行人即前往城内安道旅舍下榻,旅舍内也是人流穿梭,小厮们也是彬彬有礼,帮着各位整理行李。旅舍大厅井然有序,却也听得旁边大堂筷碗碟盘叮叮当当,食客们谈笑风生,一片热闹景象。

过了晌午,遣南使团领队的先生就叫各位沐浴更衣,且叫把正式的衣服穿戴上,下午就要入宫作大行封礼。时间渐晚,萧源来叫尤二哥同行,见尤二哥正束发戴簪,还没有着衣,就坐厅里小座等他。

尤二哥边整顿边打量萧源,“源哥儿这样打扮太肃静了吧,你倒也要穿出王室气派来。”

萧源本没有在意,这一说,也留心到尤二哥梳妆台上一应金银玉石珠宝簪子都齐全的,床上青红皂白的礼服又一道摆开,既有吴国礼制,也有宋国礼制,更是有楚朝礼制,自己只着深青色吴国常制礼服,戴一白玉短簪。萧源解释道:“路途遥远,我来也只带了两套一样的礼服,想来既是吴人,就着吴制好了。”

尤二哥听了觉着有道理,“我一路走来,楚国衣裳真是华丽耀眼,我带着的也是去年托人从西林郡国找能工巧匠做的,居然比不得,倒也好,反倒觉得吴制不失体统,穿着楚国衣裳指不定要被人笑话。”

“那簪子总要好看些的,白玉真的太素了,”尤二哥打量盒子里的簪子,“在楚国真真见了不少好东西,你瞧瞧这红珊瑚的,整根的,做工又细腻。”

“做学子的哪里需要这样打扮,君子服玉,温润尔哉,楚人富裕奢华,再怎么比之较之,大概在宫宇里叫人觉着东施效颦罢了。”

受了领教,尤二哥倒也是长了见识,又听到门人传话说先生催了,也就按萧源说着穿。

众人前前后后下了楼,真是一番云云纷纷好儿郎,一路劳苦,来时大家都做辛苦劳顿垂头丧气样,一番休整,又是穿戴整齐,要进大楚王宫,自然是打扮得俨然已和楚都贵胄般,各国儿郎精神奕奕,各样服制流光溢彩。

车队一路慢慢磨蹭,真是看不尽楚都的繁华热闹,约莫日头逼近西山,城中已有灯光升起才到了太极宫。验了文牒,却只听宫门轰轰隆隆渐开,声音响雷般在城门甬道里来来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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