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的视线恰好落在不远处那掉落在地的相框,斑驳碎裂的玻璃框后,乔苍的笑容模糊到变了形。
贺行之甩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偏偏却更加疯狂,仿佛有什么驱使着他,无法停止。
断断续续的哭声透过窗户传了出去,佣人梅姨急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一脸焦灼。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颤着手掏出手机,给贺家老太太,贺行之的奶奶拨了电话。
路遥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如同置身波涛汹涌的海底,被抛起又落下,不知道将要去往何处。
就在她几近昏厥时,窗外猛然响起一声炸雷!
白光映出一副苍白和绝望的面容……
贺行之恢复清醒时,见路遥正在昏睡。
满目狼藉中,那条染血的白色连衣裙刺得他眼睛生疼。
不远处碎裂的相框中,乔苍正笑望着他。
贺行之用力捶捶额头,脑海中闪过一片混乱的画面。
他长腿一迈,直接踩在地板上,乍暖还寒的初春,脚底一片冰凉。
继而,他走到转椅旁,抄过搭在上面的毛毯,又折了回来。
驻足俯首,相框就在脚下,冷冽的眸光恰好迎上乔苍那热情如火的目光。
对视之中,两人仿佛进行了一场跨越时空的交流。
“乔苍,我们的比赛还没结束。”
贺行之在心中默念,眼角余光瞥过路遥神色痛苦的面颊,一脚踩在相框之上。
玻璃再度碎裂,黑夜中,那声音格外刺耳。
路遥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贺行之正拿着毛毯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贺行之!我要报警!”她警惕而又慌张地坐起来,双手环住上身,以为贺行之这是要杀人灭口,想用毛毯捂死她。
蜷缩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疼痛的感觉真实地存在,她不敢相信,贺行之居然会这样毫无人性!
她紧紧咬着牙关,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窖,寒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开,无论如何都驱不散。
“报警?贺夫人,结婚一年,我们才第一次行夫妻之实,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若是不怕闹得满城风雨,那不妨一试,看看外人是会同情你的处境?还是会说你不知好歹,连妻子最基本的义务都尽不到?!”贺行之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路遥紧紧攥着拳头,倔强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气定神闲的男人。
良久,她扬起红唇,收敛起脆弱,一把扯过贺行之手里的毛毯裹住自己:“好,那就试试!”
贺行之见她笑,觉得有趣,走到门口又停下,语气轻佻:“怎么?不闹着离婚了?”
路遥回敬:“等你进了监狱再说。”
“呵,做梦。”贺行之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嘲讽,阔步离开。
路遥捡起案边一本厚厚的商务词典,狠狠砸向门口,书脊撞在门框,散落一地书页,盖住了乔苍的笑脸。
待一切归于寂静,她才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闷声哭了个痛快。
翌日,路遥联系在律所工作的好友顾胜楠,让她帮个小忙,然后便美滋滋在家等消息,而贺行之整日未归。
隔天上午,她正坐在窗台上涂完手指的最后一抹艳红时,婆婆江亚蓉盛气凌人地闯了进来。
“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路遥仰起头,笑嘻嘻地问,视线落在江亚蓉手里的几本杂志上。
江亚蓉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脸色难看的要命。
“路遥!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样公然诽谤行之!居心何在!亏我贺家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做我们贺家媳妇的?!你懂不懂守妇道?”江亚蓉气得浑身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