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是被饿醒的。
她一睁开眼，首先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在叫。
然后，门口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醒了”，让她快速掀起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
“昨晚……”贺行之慢悠悠开口。
“昨晚喝多了，没什么，别提了。”路遥慌张打断，左顾右盼不知道该看哪里。
贺行之火辣辣地看着她，不依不饶地说道：“你挺热情的。”
路遥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半天没说话。
“彼此彼此吧，你也不差。”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贺行之一声低笑，向她走过来，“势均力敌。”
“不敢当，贺先生身经百战，我哪是你的对手。”路遥迎难而上。
贺行之捡起地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衣，弯腰在路遥面前，紧锁着她的眼睛，“嗯，你求饶的声音很好听。”
路遥气急败坏地抓起枕头就扔，被贺行之一把挡住。
“起床吃饭，十分钟洗刷穿衣，不然……”贺行之不怀好意地看了路遥身上的被子一眼。
路遥警惕起来。
“不然我就把你当午餐。”贺行之悠悠然道。
“你出去！”路遥恨不得一脚踢在这个男人脸上，又怕被他占了便宜，只好作罢。
贺行之淡淡一笑，没再招惹她，只点了点手上的腕表，警告她控制时间。
路遥裹着被子走到衣柜，打开后便看到挂在里面的两件睡裙。
的确是连吊牌都没拆，可怎么穿得出去？
一件是高开叉的白色真丝睡裙，胸前几枚蓝色盘扣，点缀简约刺绣，还是挂脖吊带的款式，路遥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普通睡裙。
另一件是深V吊带，质地舒适柔滑，可路遥拿下来之后才发现，衣服的料子太薄……
她看了眼吊牌，难怪，这两件睡裙虽然分属不同品牌，可都是成人内衣界以“展现女性内在美”为标榜的国际大牌。
路遥最终挑了第一件，外面又罩了贺行之的衬衣，将长发在脑后随便一绾，草草洗漱完毕下了楼。
餐桌上摆着丰盛早餐，一旁的开放式厨房里，一身白色家居服的男人端着两个西餐盘走出来。
贺行之把一个餐盘放在路遥面前，所有食物都还冒着热气。
视线在衬衣领口驻足。
“你会做饭？”路遥饿得发慌，很快切了块牛排放进嘴里，鲜嫩可口，火候是她喜欢的，不会太生。
贺行之收回视线，坐在路遥对面，切了块自己的放进她的盘子里。
路遥叉起来吃掉，是不同部位的肉，这块儿火候轻一点。
“比你做得好吧？”贺行之想起路遥上次下厨，对她的厨艺也算有所了解。
路遥撇嘴，“少来，不就煎个牛排么，中餐肯定不行。”
“一会儿去超市逛逛，晚上回来做中餐。”贺行之明显不服气。
路遥可不想跟他去逛超市，“你很闲吗？你二哥……”
贺行之看她犹豫的样子，示意她说下去。
“你就真得接受董事会的安排了？当初贺氏面临危机，是你力挽狂澜让它再次崛起，还完成了产业转型，如果就这么交给你二哥，你不怕毁在他手里吗？”路遥认真地问。
贺行之有些开心，“对你老公很了解么？”
路遥脸一红，埋头切牛排，“新闻上写的呗，媒体就喜欢夸大其词。”
“我能拯救贺氏，也能……”贺行之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路遥好奇地等待下文。
“也能再造另一个帝国。”贺行之拿起咖啡杯，从容地喝了一口。
路遥从他的语气，表情，甚至动作中都能感觉到，他不像在开玩笑。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去非洲吧？”路遥顺势问道。
贺行之就知道路遥不会平白无故关心他的事业。
他舌尖在嘴里扫了扫，做出为难的表情，“不去恐怕会惹人不高兴，去还是要去的。”
路遥哦了一声，有些丧气。
“非洲不错，有原始自然风貌，还有……大猩猩。”贺行之边吃边说。
路遥一想到大猩猩的模样，就有点不想吃了。
她不是物种歧视，但真得对大猩猩……喜欢不起来。
上学的时候，大家讨论金刚的电影，路遥好奇搜了下海报，完全不想看。
“我吃饱了。”路遥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牛奶。
贺行之嗯了声，把手机推到她面前。
路遥看了眼屏幕，疑惑地望向贺行之。
“人在医院，没有生命危险。”贺行之收回手机，看了眼照片，随手删了。
照片里，敖翔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治疗。
“哦。”路遥草草应付。
贺行之放下刀叉，看着路遥：“我可以告诉你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前提是你不准再和他见面，或者联系。”
“为什么？”路遥脱口而出。
“因为，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和其它男人走得太近。”贺行之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路遥不知道该从哪个点去反驳。
“可他是乔苍的弟弟。”她选择忽视贺行之话中“我的女人”这一条。
贺行之直直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那又怎么样？”
“我不能不管他，乔苍是我的亲人，他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路遥有点激动，但不像从前那样一提到乔苍就失控。
贺行之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亲人”，然后问：“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路遥低眉，想了想，“丈夫，法律意义上的。”
“如果没有法律约束，那我们是什么？”贺行之又问。
路遥沉默。
贺行之没有吭声，而是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不知道。”路遥想不出。
“路遥，我很高兴你这次能心平气和的和我聊到乔苍，看来昨晚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贺行之说完，不等路遥回应就离开了餐桌。
路遥一个人愣在那儿，她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不再将贺行之称之为杀人凶手了，尤其是在贺行之面前提到乔苍时，她的情绪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过于剧烈的波动。
“贺行之，我答应你的要求，不和敖翔来往。那你放过他，好不好？”路遥看着贺行之的背影，鼓足勇气说出来。
“你以为我放过他，他就平安无事了么？”
贺行之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路遥看不到他微锁的眉心，听出他话中有话，可却猜不透，便问他什么意思？
贺行之回身，向她走过来，“如果不是我，他活不到今天。路遥，很多事情不是单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就能明白的。要用这儿，还有这儿……”
沉浸在这番话里的路遥，在贺行之点到她胸前时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蹙起眉心瞪着对面的男人。
“用脑用心，懂了么？”贺行之收回手，一本正经的教育着。
路遥感觉他还有很多秘密，但她也很清楚，即便自己问了，贺行之也不会说。
“不管怎么样，乔苍救过我，我欠他的，所以要还。”路遥表态。
“我替你还。”贺行之目光灼灼地看着路遥，不像在开玩笑。
路遥很快反应过来，贺行之这是变相的答应她了。
“谢谢。”路遥轻轻道谢，说实话贺行之今天的表现太让她出乎意料。
贺行之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微微扬了扬唇角，指指餐桌。
路遥撇撇嘴，听话地去收拾碗筷。
在碗盘碰撞的声音中，她有些忐忑地说了句：“贺行之，我想出去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