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尧安抚了好一会,季玥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看着端木尧出去了一下,再回来,手里就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季玥也不纠结,拿过来看了一眼端木尧,背过身去换了,在转过身,端木尧也换了身衣服,却是背对着她。
“我,换好了。”季玥轻声的说着,伸手解开了长辫子,就着水捋顺了散乱的发丝,慢慢的编成一条长辫,用一条碎布,撕成长条绑住,就那么随意的拖在了背后,倒也清爽靓丽。
端木尧会过头来,就错不开眼了,他喜欢这丫头的沉静,好似一潭秋水。
从后山出来,季玥就看见等在哪里的风,还有秀苗,不由得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姑娘,你可吓死我们了,秀禾姐姐还在院子里跪着呢。说是她不该离开姑娘的。”秀苗看见季玥,哭着扑了过来,却被端木尧挡了一下。
“玥儿受了惊吓,先回去再说吧。”秀苗低头应了一声,偷瞄了一眼季玥,看她脸色还算好,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了,也就不多事了,过来扶着季玥往山下走。
一路走到玉佛寺正殿,季玥看到了人群里的长公主景萝,季玥微微一笑,清楚的看到了景萝眼里的怒意,笑容更深刻了。
“玥儿,看什么呢?”端木尧也看见了景萝,眼眸闪了闪,伸手扶住了季玥。
“尧,我想回家了。”季玥很自然的偎靠在了端木尧身边,再不看那个已经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和端木尧携手走出了玉佛寺。
一回到了庄子上,季玥就看着还跪在院子里的秀禾,犹豫了一下,缓缓的走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回来了么?秀禾,你忘了我告诉你的了么?如果不是你们,我哪有今天?还不起来么?”季玥站在秀禾身边,声音清冷。这丫头,还以为她聪明了,原来还是没明白,她要她去找人,就是搬救兵,没有救兵,只怕搭上她俩的性命都不够吧。
“姑娘,我不该把你一人丢在那里的,是我疏忽了,风赶去的时候,除了两具尸体,什么都没了,我们都快疯了!姑娘,我错了,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给大姑娘交代啊!”秀禾呜咽着,爬到了季玥脚下,若不是将军給风发了信号,风告诉她,姑娘被将军救了,她是真的死都不够。
季玥缓缓地矮下身去,蹲在了秀禾面前,伸手抓住了她。
“你们都给我听着,日后若是再有此事,你们若是陪我共死,我不会领你们的情的!我季玥不会认为陪我死就是忠心,那样愚蠢的人,我宁愿舍弃,也不会在用!”季玥的声音清凉而尖锐,手却下意识的抓紧了秀禾的手臂。
“知不知道,人不可以共生死,只要有机会,能生绝不死!秀禾,平日里我给你们讲了那么多,你最终还是不明白啊!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你懂?”季玥的话,不只秀禾震撼,就是端木尧和风都震惊的看着季玥。
端木尧实在是不明白,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言论怎么那么奇怪,只是却不乏情深义重。
“姑娘,秀禾知道姑娘是心疼秀禾,秀禾以后再也不会,让姑娘为难!”秀禾被云儿扶了起来,季玥也直起了身子,抬手抚上了秀禾的脸。
“很多东西,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们听,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了,你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又怎么可能保护好我呢?那时候别说对得起谁,对不起谁,只怕连苦都叫不出来了。秀禾,你是我的亲人,不是外人,既然是针对我的,我怎么会让你们陪着我一起?”季玥说着,抱紧了秀禾,哭了出来。
有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前世哭就是一种奢侈,所有人都要看你笑,从没有人会看你哭。而这一世,同样的道理,季玥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季玥哭的累了,半靠在了秀苗身上往屋子走去,端木尧跟了过来,伸手要抱季玥,却被季玥躲了开去。
“将军,我很累,让我静一静吧!再说我也需要时间。”季玥看了一眼躲在树后的嫣儿,什么也没说,迈步走进了屋子,在没让秀苗跟着,自己进去,反手插上门栓。
靠在门上良久,季玥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了床边,一头扑倒在了被褥中,不愿出来。
季玥不知到自己是怎么睡的,反正没有想起来清洗身上的污渍,就那么蜷在被子里,晕晕呼呼的睡了。
感觉到了身边似乎有人,季玥懒洋洋的叫了一声。
“秀禾,给我到口水来。”揉着惺忪的眼眸,坐了起来,也没看那人,伸手接过茶水,喝了几口,突然抬头看向了那个带着玉色面具的男人,眼眸黯淡了下去。她就说,门被她插上了,秀禾她们怎么进的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七哥伸手抹了把脸。
“我不能嫁你了!七哥,对不起!”季玥知道这种事说出来,都是伤害,可是她不想隐瞒,一点都不想,尤其是眼前这个说,要十里红妆娶她的男人。
“玥儿,怎么了?因为将军,你反悔了?他能给你的,我会比他给你更多!玥儿,你明白么?”七哥愣了愣,就那么看着季玥,玉色面具下的眼眸黑的发亮,却也隐藏了很多情绪。
“不是那样的!是我,是我自己,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不知道你长得模样,甚至连你的情绪我都看不到,你说你要娶我,可是你要我怎么嫁你?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代号,七哥?嗯?七哥?若我真出了事,我要上哪去找你?”季玥淡漠的说着,心里却很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突然觉得烦躁不安,觉得恼怒。
“我想,应该不只是这个原因吧?刚刚我在院里听见,将军说,要回去禀告老太君,以十里红妆娶你为妻?”七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季玥却清晰的看到了,他眼里的哀伤,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你要我说什么?我季玥攀附权势?还是我季玥趋炎附势?都对!我季玥原就是个无德无能之辈,又何苦纠缠不休呢?”季玥深吸了口气,低垂下了头,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了下巴,强制着季玥看向了他乌黑的眼眸。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说的那么冷酷,也得让我明白,到底错在了哪里,对吧?”七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听不出情绪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