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眉头一皱，那人立刻解释起来：“大掌柜且留步，我家大掌柜有请！”
“你家大掌柜？”田虎自然不可能把整个大汉商会所有的人都认个遍，所以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的属下，他却还不知。
只是想着方才吴用那一番话，心中却颇为觉得好笑，自己只不过刚刚晋升为和他们同级别的大掌柜，就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岂非讽刺？
“我赶着回万财楼过去接手各项事务，倒是只能吃罪了。”
那人似乎预料到了田虎会这样说，他后到一边上，让开路来，双手自然下垂到双膝，躬身低低地说了一句：“那大掌柜就不想给田小姐找一个好人家吗？”
田虎闻言，目中杀机惊现而出，那人顿时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炸裂了一下，好在他心理过硬，勉强撑了下来。
不到三四个呼吸的时间，田虎眼眸里忽然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有点胆识，前头领路。”
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风一吹，只觉得自己后背的衣服早就已经被冷汗沁透了，掌心里更是全湿透了，都是冷汗。
这人领着田虎饶过一片假山，来到了一处颇为别致的院落，走进去以后，就看到王寅肥嘟嘟的身子，正在一排李仁发明出来的烧烤架边上翻转着上头烤制的牛肉，一边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佐料，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烤牛肉特有的香味。
口水冒出，田虎下意识的动了动嘴角，那领路的下人则非常识趣的退开了去。
王寅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田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高凳。
田虎咧嘴一笑，走上前去，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把王寅烤制好的牛肉抹了辣椒就往嘴里塞进去。
“滋——味道不错，酒也是好酒。”田虎颇为享受的说道。
王寅自个儿也喝酒吃肉：“你当然知道，我找你过来，自然不会是为了单纯的喝酒吃肉。”
“你想和我联手对付大夫人。”田虎冷笑一声，香醇的美酒，顿时像是鸩酒一般，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王寅眨了一下眼睛，弥勒佛似得脸上满是笑容：“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快人快语，总是藏着掖着，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再者，田甜甜到了东京城以后，一直都跟一群江湖游侠儿胡闹，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凑巧的是，君侯身边，还有几个宜人的空缺，田甜甜补上了，未必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田虎喝了一大口闷酒，片刻后才说道：“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妇，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得。
况且依照着侯府现在的势头，将来必定是要出兵和契丹人开战的，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侯府里边若是没有个什么人，到了战场上恐怕很危险。”
田虎沉吟着：“毕竟，永乐城诈降的计策用过一次之后，肯定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君侯那时候领兵出征，天下无人看好，可经过伐灭西夏一战，他就已经跻身天下名将之流。
等到那个时候他领军北伐，契丹人必定举全国之力与之迎战。
一个是轻敌，一个是举全国之力，这其中的风险，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王寅看着田虎：“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联合一下。”
“那倒是想听听，怎么个联合法？”田虎声音低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本来田甜甜注定是进不了侯府的。”王寅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只能让她成为一个宜人，而且这事情还需要我去和我女儿商议以后，才有定数。”
田虎眼角跳动了一下，但却没否认王寅所说。
李仁确实是不怎么喜欢田甜甜，能让田甜甜成为宜人，也确实不容易。
王寅又道：“而京城这边，我们两人可以联手，在侯府中，田甜甜和师师也一样可以联手，有了好处自然共享，有了困难，自然互相帮衬。
再者，你在军中又三夫人和四夫人的关系，君侯以战争起家，本身又不是轻视武人之辈，所以你联络一下这两位夫人，我们就又多了几个盟友，岂非不美？”
田虎眸光里的光芒黯淡了些许：“这样结党营私，你就不怕君侯动怒？”
“怕，当然怕！”王寅也面露苦色：“怎么能不怕？可我的女儿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田虎灌了一口烈酒：“能进入侯府，自然是好的，我那丫头……”
想到那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田虎锋利如刀剑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丝柔情：“她对君侯，还在魏梁寨的时候，就已经痴迷起来了，我这个做爹的，能养大她的身子，但却没法养她的心，心长成什么样子，只能她自己决定。”
“我也是做爹的。”王寅笑了笑，举起酒杯和木讷捏着酒杯一动不动的田虎碰了一下酒杯。
“册”
酒杯相互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不响不闷。
“那你有多少成把握，扳到大夫人？”田虎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多少把握，但唯独有一点把握最深最稳当。”王寅认真道：“那就是君侯宠爱师师胜过大夫人。
你我都是男人，自然知道宠幸谁多一点，那谁将来上位的机会就更大一点，别看武氏现在加封梁国夫人，可那终究是女凭夫贵，君侯若是动了念头，谁上谁下，还不是他自个儿说了算的事情？”
“依照君侯现而今的身份，一举一动，天下人都在关注着，你以为他是一般的官吏？想要废嫡立庶？有那么容易？”
田虎兀自轻笑：“况且，就算是这事情我帮了你，甜甜又能得到什么？倘若是我们失败了，那甜甜又该何去何从？”
“未言胜先言败，这可不是你和一贯的作风。”王寅乐呵一笑，肥嘟嘟的眼眸底下，究竟隐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却无人能知了。
田虎摇头：“你的筹码太低，还不足以让我铤而走险，背叛主公，更况且？我田虎自诩英雄人物，又怎么会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说完这话，他起身便走，李仁到了房门边上的时候，心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便止下脚步，背对着王寅道：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田虎断然不会泄露半个字，念在你我现在同处于大掌柜的位置上，望老兄弟你——自知自珍！”
看着田虎飒然离去背影，王寅嘴角边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看向了另外一道房门：
“怎么样？通过考核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