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琼英眼珠转动了一下，品味过来自己没有听错话，这才道：“未曾婚配。”
“那我就直说了。”武媚儿颔首道：“我们女人家，不论如何，将来都是要找一个男子的，你说是不是？”
仇琼英想想，觉得这话没什么不对的，便点头：“不错。”
“那你可曾想过，将来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未曾想过。”仇琼英如实道：“我杀名太甚，所见过的男子，无不畏惧我，便是主公身边号称第一高手的李逵，也不敢与我争锋。
其余庸人，我更是不屑一顾，如何谈婚姻？”
武媚儿眼睛很毒，她看到仇琼英虽然说话的时候是一板一眼的，可是那种隐藏的羞涩和期待，却不作假。
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怀春？
上天生就这副皮囊，也给了各种有趣的灵魂。
“哦？”武媚儿故作一问：“这么说，所有男子看你，都是面露畏惧？”
“不错。”仇琼英声音平静，但武媚儿察觉出其中的失落之色。
太优秀的男子定然不缺女人，但是太优秀的女子，却没有男子敢上前一步。
“那李仁呢？”武媚儿嫣然笑问。
“主公？”仇琼英迟疑着，拿不准武媚儿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她眼里露出决然之色，拱手道：“自方天画戟、烈焰马、玄纹狮虎甲，束发紫金冠赐下之日，我之性命、身躯，皆为主公所有！
但凡是主公有所取，琼英……”
她面色羞红，可偏生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来：“琼英绝不说半个不字！”
这模样，就像是主公要将她收做小妾似得。
“咳咳……”武媚儿轻咳两声：“你误会了，这不是你家主公的意思，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如果你有意的话，此次出征归来，我愿亲自出面，和仁哥儿说这件事情。”
仇琼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武媚儿。
“女人家，总归是要有一个归宿的。”武媚儿眨了眨眼睛，甜甜道：“更况且，仁哥儿现在是当朝从四品大员，得胜归来，封赏之后官职更甚从前。
届时，我李家自然需要开枝散叶，方才可以形成大家族，眼下李家只不过是有仁哥儿一根独苗罢，人丁太少，可不是什么好事。”
仇琼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若你不反对，那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你看如何？”武媚儿面上已经有喜色。
仇琼英这才道：“一切听凭主母吩咐！”
武媚儿颔首：“这个最好，此次出征……必胜！”
“必胜！”回到战场上的话题，仇琼英总算是找回到了几分活着的感觉。
夜已经深了。
江山烟雨中却灯火通明，这里唱的是定军山大戏，来听的人多半是这次要出征的禁军武夫。
台上，角儿边唱边打，幕后敲打锣鼓成激烈节奏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啊呀呀！斩！”黄忠大刀一落，那夏侯渊顿时人头倒飞出去，到底毙命。
“好！”
“好！”
下座的军汉们，这才大声呼喝起来。
一把把的铜钱，直接就丢到了台子上。
黄忠角儿不缓不慢的拖着大刀，立在当场，摆了一个极为拉风的姿势，大喝一声：
“听闻诸位军爷不日出征，吾黄忠在此，祝我朝大军旗开得胜！”
这时候，幕布从左右两边缓缓落下，军汉们的呼喊声更大，简直要把江山烟雨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李师师坐在雅间里，她整好能把整个场面都尽收眼底，军汉们疯狂的往台子上丢钱，幕布都被打的噗噗作响，就像是暴雨中漂浮在潭水上的荷叶。
“还是没来？”李师师随意一问，没有说是谁没来，但立在一边上的蓝姐，却已经明白自己主人说的是谁。
“大军出征，各项物资、兵力调动部署，便是极为吃力，大官人没时间过来，自是寻常。”
李师师站起身来，向着雅间外走去，蓝姐快步跟了上去，她听到主人叹气：
“你说，为他经营者这么大的产业，不图名不图钱财，图个什么？就图个人，人家还经常把你给忘记。”
“蓝姐，我是不是太傻了？”
蓝姐低头不敢说话，只是跟在后边还不走路，红姐便是因为说错了话，才遭受重罚的，她可不愿意重蹈覆辙。
所以她更加谨慎。
李师师轻哼了一声：“那汤面婆哪里，有人了吗？”
“只有往来的军汉，在哪里喝面汤，时不时出言调戏。”蓝姐想了想补充道：“但都只是嘴上说说，唤她做面汤西施；这才半日功夫，聂记的碗筷都已经洗了六次。”
“一共也就几百只碗……”李师师话说到一半，却有忍不住笑了起来：“寻常时候，一个月也没有这么好的生意吧。”
“都是托了主人的福气，来看大戏的军汉都在后边喝面汤，一来是便宜，二来是想看看这面汤西施长什么模样。”
李师师又说道：“不图名不图利，就图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图名图利的时候了，他在东京城中，我反而不好动手，现在他出征在外，倒也便宜了我。
我想看看那大娘子手段如何，与我交锋的时候，可否一直占据上风？”
蓝姐迟疑着：“市井中都传言，说朝堂上有人暗中算计大官人，才让他一个年不及弱冠的新晋官员领军出征，口风不太吉利。”
“不太吉利？”李师师走进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站在屏风边上，看着聂记热火朝天的生意，兀自冷笑出声：
“那就让口风吉利起来。”
蓝姐闻言，便知道该怎么去办这件事情了。
可还不等他走出房门，李师师又出声叫住了她：“且慢！”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蓝姐不缓不慢的问道。
“让口风更加不吉利起来。”
“这……”蓝姐迟疑，“这不是诅咒大官人？”
“你懂什么？”李师师冷讪：“这些不吉利的口风，本就是有人暗地里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打压他，可现在却也有为他说话的人，如果全城都是说他必败的口风。
自然，那些幕后黑手就会懈怠，只要他们一懈怠，我们就能顺腾摸出瓜来，着人去把田豹找来。”
看着退下的蓝姐，李师师又看了一眼灯火阑珊的聂记，叹了一口气：“看吧，她就只会卖个面汤，几百文钱的收入，就已经高兴成那样了。
我不一样，我会帮你杀人，帮你横扫一切阻碍，我才是你最值得拥有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