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仙山回府,周老爷还未坐定,好友望远真人惶惶而入大呼祸事。
周斡林惊问何事。望远气喘嚅嚅的道。“君山知府邱利获罪,巳被押入大牢。”
周常松愕然。“”邱知府犯了何罪?”
“望远摆手道。“莫急,我喝口水再说。”他端起一杯凉茶,不顾斯文的牛饮。喝完后用衣袖抹嘴道。“四月十二日邱利给他孙子办百日宴,原本是家宴,动景闹的大了,君山知府衙门同僚们一个不落的都来府中庆贺。正杯影酒觥之际,突然闯进来了巡抚营中的官兵。大声宣布朝廷禁令,富察皇后殡天,全国举哀,国丧期间,邱利无视朝廷法度,皇上圣威,大摆宴席祝贺行乐,已犯了蔑视朝廷的大不敬重罪。……”望远真人说得口水飞溅,周常松听的胆颤心惊,不是燕庆及时提醒,这会儿他已是大祸临头了。燕庆真神人也!”
望远真人见周常松心不在焉,“周老,你有心思?”
周常松感慨道。“不是燕庆,真人这会儿在别人堂上讲述的就是我的灾难了。”
“何出此言?”
周常松把燕庆让他敛茫收光的经过讲了一遍。望远真人张元秋惊叹世间果真有洞察天地玄机的大才?他要见见燕庆,一睹青年才俊的风采。
周老爷派人去了燕家村请来了燕庆。酒席宴间二老一少交谈甚欢,二十一世纪的知识海洋对阵十七世纪的一洼浅潭,燕庆又露了一回大脸。无论两位满腹经纶的大才说什么,都是他学过的历史课本。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风没有燕庆不知道的。张元秋这位望远真人在后生面前成了近视真人。根本搭不上话茬。燕庆在两位老学究眼里成了才此诸葛的旷世奇才。也成了望远真人的谈质。他是老君山名人,交往的都是名门大户,所到之处大谈燕庆。
五月中旬,望远真人去君山县将军府任东明家中做客。任家祖上世代武将,任原的爷爷兽是康熙爷平定东海匪患的愛将,后受小人诬陷,贬为庶民。所以任东明空有一身武艺,住在将军府里做了君山县的乡绅。
席间,张元秋把燕庆夸成了天人,惹恼了小任原。他作画输给燕庆的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听见燕庆两个字就脑子疼。张元秋来府上谈任原秋讳事谊,小任原认为机会来了,又可以与燕庆考场争锋,争夺周晓梦了。他敬了望远真人一杯酒道。”张世伯,恕小侄妄言,燕庆其人夸夸其谈,口利而腹空,面华而内丑,只是一具好看的皮囊而巳,并不是世伯囗中的大才。”
“原儿,在真人面前不得乱语。”任东明喝斥儿子。
张元秋笑道。“不妨,老夫喜欢有话就说的人,贤侄,我想听听你口中的燕庆。”
“世伯,人着华服而鲜,人有大才而贵,如世伯所言,燕庆才比诸葛,小侄有一事不明,他为何苟安于穷乡僻壤,行那猎户药农琐事?”小任原又满了一杯酒敬给张真人道。“世伯会说他生不逢时或机缘未到。小侄有一个主意,可供燕庆选择。去年乡试我与邱天梁都中了秀才。邱府罹难,邱天梁不能参加今年的秋闱,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名额岂不可惜?世伯是朝廷命官,监管贡院的实权人物,又爱惜燕庆的人才,不如给他一个机会,代替邱天梁参加秋闱,有没有真才实学院试过后便见分晓。”
望远真人手捋胡须道。“让燕庆参加秋闱不难,老夫疑惑看不懂贤侄了,听你所言对燕庆成见很深,却给他推荐飞黄腾达的机会,又是为什么?”
小任原笑道。“世伯,燕庆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让他参加秋闱末必能考的上,所以才给他这一次机会,只有他现了原形,才能让晓梦妹子回心转意……”
“我明白了,这里面还有故事。世伯虽然不是市井之徒,也有猎奇好论俗痞。你这个心愿我邦了。你和燕庆之间比文斗墨凭的是真才实学。周晓梦花落谁家靠的是缘份。老朽只图一乐耳。”望远真人与任东明碰杯。哈哈大笑。
“别呀,你老人家不能不管,选手入场,不能没有裁判,不然的话这场文斗亳无意义,还有一个环节,周世伯与晓梦姝子也参与到这场赌局中来。”小任原胸有成竹。
任东明明白了儿子的用意。点指赞道。“好小子,是我的儿子。元秋兄,犬子的婚姻大事全在你身上了,让周兄入套不难,只需一张秋闱的入场卷而矣,燕庆恰恰缺的就是这张入场卷。”
“我让你父孑套住了,谁让我要满足我奇心呢。入场卷我可以给,戏怎么唱我就不问了。”
“您就擎好吧。”
燕庆一直都在想着如何穿越回去,他成了三仙山之主,富可敌国的财富依然动不了他那颗躁动的心,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汽车的封建落后的国度让他活得亳无兴趣。夜深人静时,他回味和周晓梦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两个人把工资卡放在一起时精打细算,这个月亏空了,一起发愁,这个月有剩余两个人商量着如何奖赏自己,点点滴滴都是爱呀,那才是幸福,那才是生活。斡林府的大小姐端庄秀丽,秀外慧中,燕庆受不了她的通情达理,两人在一起时连手都不能碰。只能忍受小火苗的炙烤。那种想见不能见,见了又无语的尴尬真不是人熬的。就在燕庆想如何突破与周晓梦的关系时。他接到了小任原的挑战书。秋闱挑战赛,赌约周晓梦。
挑战书如下。“燕庆一山民猎户。行事粗鄙,言语粗俗。却登上了斡林府雅堂,言孔孟鹦鹉学舌,绘丹青涂雅之作。逞利口行骗,使诈术惑人。原幼读五经四书,知仁义,明宏德,看不惯不学无术之徒装模作样。故而在秋闱与燕庆一战,人生得意莫不过于金榜题名。中举者方能与晓梦举杯庆贺。”
就这么一纸荒唐的挑战书竞然让周老爷开怀大笑。周晓梦坐着马车来到燕家村报喜,她被人当作了赌注非但不恼,反而很高兴。道“燕庆,你的机会来了,和任原的秋闱挑战赛也是你龙游大海之时,不想看到我与任原举杯同饮,就拿出你的实力来把他打败。你中举之时,就是咱俩定亲之日。”周晓梦显得很激动。她的功名意识根深蒂固,男儿的飞黄腾达只能靠科考來博取。
她不知道的是燕庆压根儿就没打算在这儿生活下去。连三仙山之主都不想做,更谈不上考取功名了。无奈的是他回不到他的现实社会。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周晓梦许诺他中举定亲。这个条件也同样适应于任原。什么人呀?爱情可以拿来赌吗?生气之余又是无可奈何,金榜题名时是这个社会的时尚,燕庆要想洞房花烛夜,必须要有金榜题名时。在还没有确定人生目标的时候,周晓梦是他在这个社会上唯一的选择。他必须接受挑战。
中秋佳节,秋闱开考。燕庆以君山县秀才的身份奔赴省城,参加院试。贡院考场上清兵林立,戒备森严,学子们进考场都要经过严苛的检查。他和任原安排在同一考场,二人前后桌之隔,中间只隔着一道挡板。燕庆把文房四宝放在案上,静等着考官出题。他没有心理负担,知道清朝考场上盛行八股文,在人才济济的考场上要想出类拨翠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天庭学校编外生是个例外,名著征集令可助他心想事成。
考题发下来了,论政篇。燕庆大喜,上大学时他专攻国学,研究过科考试卷。明万历二十六年赵秉忠的状元卷全篇两千多字书写工整,布局合理,立意新瑞,主张天民太平,才能天下的思想。是唯一一件传世的状元卷佳作。现存于台湾故宫博物院。燕庆爱其文章华丽,读起来朗郎上口。故而熟背在心。二百多年前的状元又可以在大清朝熠熠生辉。在那个没有网络,信息封闭的年代,赵秉忠人都被人忘记了,谁又查他是抄袭呢?燕庆算准了此举必赢,必火,能否抱得美人归全靠赵秉忠英灵佑护了,他下笔之前也没忘了调侃任原。用手敲击档板,轻声说道,“好运年年有,今年到我家,劝君交白卷,晓梦归我了。”
小任原扔出手中的镇纸,以示愤怒,引来监考官员的喝斥。主考官大人以考场喧哗治罪,要驱逐小任原离场。付主考张元秋苦保方才留下了小任原的考试职格。
燕庆摇头苦笑叹道。“可惜了。”方才下笔。
“臣闻帝王之临驭宁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迹,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燕庆一挥而就,赵秉忠写一手欧体草楷,字迹隽秀。圆而不肥,润而有神。燕庆书法专攻欧体。珠圆润玉,字肥而神美,墨厚而玉生。与赵状元有异工同曲之妙。写完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只等着监考官来收卷。离开考场时没忘了与小任原打招呼,“你输了,真的输了。”
台上的主考官鹰一样的目光射过来,燕庆笑着萧洒离场,任原吓得大气也没敢出,他的试卷还在沤心沥血之中,再惹主考官发怒得不偿失,咬牙切齿暗骂燕庆不得好死,有机会必报今日之仇。
秋闱一战只等结果。
“报!将军府任原中举了!”骑记快马穿城而过,报喜讯在萧瑟的秋风中传遍了县城。
任东明喜泪横流,任家家道中落,他从儿子身上又看到了候门爵族的希望。“快!给斡林府报喜!”他打赏了传汛小吏,首先想到的是儿子的婚事。这是任家东山再起的祥睿之兆,将军府后继有人,入朝为官为期不远了。
爹,孩儿亲自去吧。”小任原神彩焕发,碾压燕庆的时候到了!”
“也好!父亲要遍请老君山名流。为我儿风风光光的办一场订亲大礼。”
任原纵马进了斡林府。“周世伯,晓梦妹,任原不负所望,秋闱入举,名例第二。”小任原难掩得意之色。眼望周晓梦问道。“燕庆没有消息吧?什么旷世大才,应是旷世骗子才对。上不了大台面,一上考场拉稀了吧?哈哈哈……”
“”不是还有第一名吗?任公子高兴的为时大早了。”周晓梦美目中闪过一丝冷意,扭转臻首望着大殿门外。
“任贤侄中举,可喜可贺,少年英才必成大器,今日不要走了,老夫设宴相庆。”周常松的择婿谱再次易人。任原荣获会试第二名,燕庆纵然是大才也难以超越任原,这时候没有他的消息,周老爷准备忍痛割爱了。
“爹!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燕庆家在深山,消息耽搁在路上也不一定。”周晓梦还在坚持,看得出来,她脸上有耽忧之色。
芳心他糸,任原心生妒火,更恨燕庆。脸上笑容依然。“晓梦妹子所言不错,咱们就静等燕庆的消息,说不定有惊喜出现。君山县两名举子高居榜上第一,第二。”嘴上如是说,心里不是这样想,第一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俯身可拾。
“报!君山县燕庆秋闱夺魁,蟾宫折桂,获得会试第一名!”
两名传讯官在斡林府门前下马。见到周老爷说。“燕举人要我们来斡林府讨喜,他随后就到。”
“赏!”周老爷神情亢奋,赏了来人两锭白银,传讯小吏欢天喜地的去了。
““杏儿,梅儿随本姑娘门外迎接燕公子。”周晓梦笑逐颜开,揉风拂柳般朝斡林府门外走去。
小任原如遭雷击,他不能接受反差如此强烈的冲击,就这么一瞬间他的金榜题名时星光不在,洞房花烛夜化为虚无,名动君山的公子输给了一介山民,他丟不起这个人!在斡林府得意人生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任原,燕庆他就是个死人!
一骑快马驶出君山县城,朝燕子山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