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略微有些稀薄,带着点凉意,敲打着路上行人发昏的脑子。伸个懒腰,吸一口新鲜空气,吐出一夜污浊的废气,这一天将会是个好的开始。
九中校门口的那棵参天大树永远像个侍卫一样守护着九中的学生。也许学校领导应该给他颁个特别敬业奖,有时候他甚至比值班室的保安们都兢兢业业。
自打电动校门拉开,他早已穿好了铠甲,配好了防护,煞有气势的立在那里,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和普通姐妹一样,白星和徐一涵挽着胳膊走进了校园。两个人一起上学,自然起的比较早。这时候,校内的学生还很少,街上只能看见三三两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见得上校内早上的清静,清凉里自带一片浅淡的鸟语花香,难得得好景观。
“以前没注意,咱们学校竟然还有玉兰树?”白星拉着一涵站在树下。高大的树木开枝散叶,片片白花稀稀零零却又开散的规律,这样的树木让白星心里产生了一种柔软的欢喜,就像那瓣上细腻的纹路,让人看了禁不住想摸。
“要不是有这牌,我八成都不认识。”徐一涵看着树身上挂着的金属贴牌,贴牌上刻着黑色的字体,字体下有一行小字,介绍着这种树品的特性。
不得不说,九中的人文修养还是不输市里其他学校的,环境,设备,都是一顶一的榜样。不像有些学校,为了抓业绩考核,不顾其他一切,且不说基础建设怎么样,就说这个用来装点门面的门院都败落的一塌糊涂,这样的环境,何谈让学生们踏香扑鼻,何谈在成绩上超越什么?
本市里能够上得了九中的不是成绩占了一样,就是钱权占了一样,想要获得更好的条件和资源,要么不是努力,就是更努力,这个世界说残酷也不残酷,归根到底拼的就是一样东西。
白星和徐一涵能够在此时站在玉兰树下赏花,在某中程度上,她们也得到了这样东西,至少现在的她们要比同龄人优秀很多。
校园里的行走的学生由一个两个渐渐变为一群两群,有些同学因为没有戴校牌被扣在了校门口扯着自己的校服与值周同学苦苦解释,有的同学猛然发现自己是值日生飞奔向教学楼。更多的同学已经坐在了教室里,安静地看书。这个学校的学生都很珍惜时间,自从高一开学的那天起,他们就被灌输了一个思想,一个目标,一个愿望,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终点——“高考”。
没错,当校长在大礼堂里激情澎湃地做开学讲话时,坐在下面的一千多个高一新生攥着拳头,暗暗立下誓言,计划着为了这个崇高的理想在这条艰苦的热血之路上挥洒无尽的汗水和泪水。
有些人永远埋头在激情的路上,马不停蹄,有些人却被迫黯淡离场。
高二一班靠窗,正数第二排的那个位置上,它的主人还没有来。今天不会来,也许很久都不会来。久到什么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白星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放下了课本,看着校园里空旷的事物。
放自行车的那个露天棚架,里面会不会突然停着某个人的山地自行车,迟到的飞奔着的人里,会不会突然出现某个人熟悉的身影。看着关上的电动校门和离开值周岗位的同学,她发觉自己走神了。
拉回视线,调整了眼睛的可视焦距,她又把目光重新定位到书上,定位到那一首诗上。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那是舒婷的诗,这首诗曾经使得多少个倜傥的翩翩绅士手捧红色的玫瑰在月光里为爱追逐,使得多少个头脑清醒的人在一次次心潮的猛烈撞击下甘愿癫狂。
也许,他们要得只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一见钟情,而她要得却只是一种简单纯粹坚忍,有关于伟大爱情的坚韧。
白星挠了挠头,她想了那么多,就只是为一首诗,这首诗的前世今生她都不曾参与,她不应该有那么多的感触。她不是诗歌的热爱者,没有理由为了一首歌颂爱的情诗荒废一清晨的大好时光,这样的时间,应该用来背单词,记公式。
她这样想着,莫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