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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抢收回来的麦子需要赶紧脱粒,用扁担或者手推车,独轮车,板车把扎成捆的麦捆弄到麦场,一捆一捆的码在麦场上,很是壮观,也是农村孩子们最好的游乐场,捉迷藏躲猫猫,玩骑马打仗,绝对是只相隔几步,但你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等到天好的时候,日头足够烈,别嫌天热日头足,农民也不傻,可为了那口口粮,只能盼着阳光越烈越好。把麦子散开铺满麦场,用路锥开始碾压,路锥上绑上框架,绑上绳子,几个人轮流换班拉着,开始在麦穗上一遍又一遍的碾压,烈日下热火朝天的汗珠里是麦粒从麦穗上蹦出的收获的喜悦,条件好一点用脱粒机开始脱粒,那就简单快速了许多,但依旧是枯燥乏味。

脱完粒就开始收场,就是把已经没有麦粒的麦秸收走给堆起来,也叫麦穰垛,这是农村烧火做饭的主要用料。然后把麦场上的散落满地的麦粒,用和成年人差不多大的大扫把扫到一起,再用大木掀铲起一点,高高的扬起,然后麦粒随着吹过的风洒落,这叫扬场,把掺在里面的麦穗沫、麦糠等等杂质分离,这是一个种地人才会的技能,需要很多次重复作业,很考验功夫的,反正我是不会。另一个人就需要用大扫把把分离开的杂质轻轻的从麦粒上掠走,这也是很考验人耐性的。

最后才是把麦粒装进一个个编织袋里,如果麦粒的干湿度不好的话,还需要再趁着太阳最烈的时候,倒出来重新暴晒,因为太湿的话一是容易发霉变质,二是粮站不收。一般每个家庭都能收获三四十袋的麦子,这还不是农民的,如果能收获四十袋的话,交公粮最少要上交三十袋左右,三十袋的估计就只能剩下七八袋就不错了,这才是农民的一年口粮。

晒麦子的时候,就用到小孩子们了,几根冰棍或者水果什么的就收买了,小孩子们就能在树荫下晒上几个小时,用一根根长木棍绑上布条,不时的惊吓前来掠食的鸟,嘴上还大吼大叫的。

如果碰上突如其来的大雨,哦吼~,那可真是壮观,风骤起,云速聚,接着雷声轰隆隆炸响,你就看着家家户户光脚的,一只脚有鞋的,推着板车、独轮车或者拿着帆布、塑料纸的,直接往麦场飞奔!绝对比百米还百米,什么百米飞人,在这里只能是满脸灰尘,屁都闻不着。

一年的收成、口粮,这就是农民的命,同时也是城里人的命!甭管什么了,只要能和大雨抢时间,那就行!先装袋往屋子里运,时间不够了就把麦子往帆布或者塑料纸上堆,一切都是为了这口吃的,抢在下雨前就是胜利。

‘粮食就是命!’老农民的土话,当年那场战争的老堡垒!这个时候的农民大概是最团结最无私的,收的快的这时候也不管平时拌嘴吵架,有矛盾的有龌龊的都放在一边,全都帮着慢的抢收,都不用你张嘴。而且这时候被帮助的人都不说谢谢,反而催促你再快点,而且来帮忙被催促的还不生气,自己让自己快点。

等到所有的麦粒收完,你再看这时候,最让人好笑的一幕来了,刚才好像已经全部消失的矛盾龌龊此刻全回来了,骂声叫声吼声此起彼伏。洗一洗,擤一擤鼻子,里面全是黑色的东西,可是这些争吵声中,总是有人给这个递点家里稀罕的吃食,或者是那个晚上一起喝个酒,可是第二年又一样。

收完了麦子,打麦场上堆着已经打完麦粒的麦秸堆,宽阔的打麦场又长又大又有风,此刻就成为了村民们夜晚纳凉避暑的好去处,而这里因为堆满了等待晒干的麦子,还有堆积在一起的麦穰垛,再随着地形的起伏就成了天然的一个个小城堡,也就自然成为了农村孩子们的仅有的欢乐场所之一。

农村这个时候大多是泥土屋子,低矮闷热是肯定的,大瓦房在此时的农村绝对是豪宅级别的,所以每到了夏天,你就会看见农村的打麦场上,扛着一卷破烂边的席子,坐着的,躺着的,家家户户都有自己各自相对固定的地方乘凉,摇着大蒲扇,条件好一点的就带着一罐罐红陶土的茶罐,里面灌满了各自家里熬制的凉茶,有大麦的,有茶叶的,有中药的等等,再好一点的就带着点水果啥的,在井水里冰镇过后,比什么都祛暑气。别想着聚众打牌啊,敢打牌,分分钟被旁边的人群给你揍一顿,典型的不学好你这是。

宁静的夜晚,蝈蝈闹蟋蟀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萤火虫成群的飞舞着,一闪一闪的尾灯,引得孩子们趁着夜色躲猫猫追萤火虫捉蟋蟀,有带着自家小狗的,狗狗们追着自家的小主人汪汪汪叫着,近在咫尺的纳凉人群看着不断穿梭的小孩们不时呵斥几句‘别乱跑!小心大灰狼来了吃你!’。男人们聚在一起抽烟吹牛闲聊,女人们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旁边是一个个的小河流或者鱼塘,夜风吹过,细小的波浪就起了涟漪。

仅有两三米宽的小河流水深不足一米,大人们放心的很,河流两边是茂盛的草窠,蟋蟀呀萤火虫呀什么的自然就多,孩子们也就随着地形追逐着,有抓到的就开心的哼哼起了童谣,随着皎洁的大月亮地飘荡在夜空中···

没有比肩接踵的高楼大厦,也没有喧嚣的车来人往,更没有嘈杂的闪烁霓虹,虽然打麦场能凉快的也有限,但是因为天高地阔通风,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哎嗨哎嗨咦儿哟,咳,串了。辽阔的夜空静默着,满天的星斗清清楚楚,好像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甚至月亮好的时候,你能看见有云彩随着风游走,漫天星河带着星云,星辰闪烁着莹莹生辉,月光姣姣如水般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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