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下床,连拖鞋也不顾上穿,就急急慌慌地要往门外跑。
“什么天气了,你还不穿鞋到处跑!”
男人低沉而不悦的声音,从浴室门口传来。
“阮小沫,你给我站住!”
听到这个声音,阮小沫怔住,她几乎不敢回头。
她记得,墨修泽告诉过她,他在关押靳烈风的建筑物里,放了足够将那座建筑物炸成废墟的定时炸弹。
炸弹的倒计时,只有五分钟。
如果靳烈风选择立刻逃离,那么他会让外面的人把靳烈风活抓。
如果靳烈风不逃,那就会死在里面,尸骨无存。
她还记得,被墨修泽注射睡眠的药物之前,时间已经不多了。
其实那点时间,根本就不够她赶到靳烈风那里。
所以,靳烈风逃出来,也必然时间不够。
可是那个声音明明就是——
下一秒,她没有预警地被人打横抱起,直接朝着床铺走去。
“光脚踩地上,你是想感冒还是发烧?!”
她被男人丢在了床铺上,光着的脚踝又被温热的大掌握住,她看到那双带着伤痕的手,替她拾起地上毛茸茸的拖鞋,笨拙地给她套在脚上。
一看就是平时高高在上惯了,根本就不习惯替别人做这种事的人。
阮小沫感觉自己眼眶发烫,她怔怔地抬头来,视线从那双手掌落到了替她穿拖鞋的人的脸上。
刀削斧凿般的冷峻面庞,紧锁着的浓眉,还有昭显着他此刻心情不太好的一双紫色的眸子。
男人看上去就是一副对她刚才赤脚踩地上,就往外面跑很不爽的样子。
阮小沫搭在床铺上的手僵了僵,随后,她猛地往前一扑,连带着对她这个行为毫无防备的男人,一起跌倒在铺了厚厚地毯的地板上。
男人闷哼一声,语气暴躁地喊道:“阮小沫!你这个女人真是——”
“靳烈风!”阮小沫把头埋在他的颈项间,嗅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清香,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她想说点什么,可是说来说去,所有话到了嘴边,都只剩下他的名字。
靳烈风这三个字,她翻来覆去地念来念去,就好像这是唯一能令她定心下来的咒语一样。
男人的暴躁的声音因为她叫自己的名字戛然而止。
他原本还拿着她拖鞋的手,逐渐松开,她的拖鞋“咚”地掉在地上。
靳烈风伸手抱住了她,磁性的嗓音低声地道:“我在。”
怀里的女人在颤抖,像是一只可怜的鹌鹑,瑟瑟发抖地扑到他怀里,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这个女人爱他,他知道。
她在害怕什么,他也知道。
靳烈风轻轻拍抚着她的背部,轻声道:“好了,别哭了,我没事。”
原本那个时候,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
阮小沫抽抽噎噎地从他怀中抬起头,一双杏目噙着泪花望着他,像是想要确定眼前的他,是不是真的。
靳烈风仰起脸,任由她注视着,在她抬起手,仿佛是要抚摸他的脸,来确认自己的触感没有出错的时候,他也抬起手,打算引着她的手感受自己此刻,是真的存在在她面前的。
就在他难得地温柔和耐心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那只手,并不是为了抚摸他的脸颊,而是——
“阮小沫!你疯了是不是!!!”
随着阮小沫毫不留情地一揪,靳烈风的一张俊脸上,登时浮起一块红印。
饶是靳烈风能抗过墨修泽的折磨,但对于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
刚才这个女人明明就一副害怕他消失掉的样子,紧紧抓着他胸口的浴袍,埋在他怀中哭成个泪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阮小沫脸上还有着泪光,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靳烈风,忽然不再抽抽噎噎地哭着,而是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你会疼……你真的是活人!靳烈风!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阮小沫搂着他的脖子,就像终于放心下来,像一个孩子那样,放声大哭起来。
靳烈风几乎被她这么近的距离的哭声吵聋了耳朵,他揉了揉自己被她捏红肿的脸,十分嫌弃地往后撤开一点距离,想要避开她的魔音穿脑。
但不足片刻,他唇角又浮起一抹弧度,紫眸睇向那个哭得完全没有形象的小女人。
“我当然活着!”靳烈风将她搂得紧紧的,脸颊蹭过她的耳朵,“阮小沫,你男人当然活得好好的!”
今后,和她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过,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独自过?
“我、我在监控视频里看到你发了疯地找我……”阮小沫仰起脸,整个人都哭成了只小花猫,“我以为、以为你逃不出来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要死在里面了……”
“你都看到了?”靳烈风毫不费力地,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重新抱到床边坐着,又扯了纸巾,不怎么熟练地替她擦眼泪。
阮小沫点点头,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墨、墨修泽不是说五分钟之后,炸弹、炸弹就会爆炸吗?我想去见你,我想告诉你我、我不在里面,可是来不及了!”
那个时候,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当时墨修泽不拦着她,让她往那边跑,她也不可能在炸弹爆炸之前,赶到靳烈风面前。
五分钟的时间,太短了。
她以为,靳烈风真的会死在那里的。
可还好,还好他没有。
还好,他现在就在她面前,被她掐过的脸颊现在还红肿了一块。
阮小沫盯着那张俊脸上的一小块红肿的皮肤,咬了咬下唇,仿佛想憋着什么情绪。
但在忍不住又看了他几眼吹后,再也憋不住地“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靳烈风瞟了她一眼,明白她在笑什么,极其不爽地把手里擦过她眼泪的纸巾一丢,伸手就捏住她的脸颊,把她脸上的肉肉都挤了起来。
“阮小沫!你好意思笑?!”他凶巴巴地瞪着她,“你掐的!你还笑!”
她以前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都是掐自己吗?
这女人怎么突然就不按套路出牌,变成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