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达~”欧阳文忽然冒出一句日语的不要,可怜兮兮地望向就隔着一个小茶桌的靳烈风:“才谈完合同就让我走啊……好歹阮小姐带了小蛋糕来的,也让我吃一口再走嘛?”
靳烈风看都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抬了抬胳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昂贵名表,冷冷道:“滚出去,慢一分钟,扣利润的百分之十。”
欧阳文一脸委屈地站了起来,嘴里嘀咕着:“……不就是个蛋糕么,占有欲大的男人真可怕……啊,我说我自己呢~”
在接收到对方的仿佛能冻死人的视线的一瞬,他连忙没骨气地摆出一脸狗腿笑容。
“滚!”
“是!”
这个过程发生太快,直到总裁室的门被猛地关上,阮小沫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靳烈风是在赶欧阳文走。
她看向茶桌上摊开的几份文件,意识到他们刚才应该是在谈合作。
这么对待合作伙伴……真的好么?
不过靳烈风怎么经营KW也不是她能管的事。
阮小沫把蛋糕放下,一边弯身从袋子里取叉子,一边邀请着站在身后的齐峰一起吃:“齐助理,我带了蛋糕来,你也尝一块吧?”
齐峰连忙摆摆手,语气真挚:“阮小姐,我不喜欢吃甜食,不必了。”
说完,又朝靳烈风鞠了一躬:“少爷,我下去忙了。”
又少了个吃蛋糕的人。
阮小沫在心头叹息一声,不动声色地把叉子拿出来,又把蛋糕从盒子里取出来。
是新鲜的草莓慕斯蛋糕,一个个切半的草莓,被摆成好看的形状,看上去鲜嫩诱人,香甜四溢。
阮小沫拿小碟子分下一半,和叉子一起递过去:“我妈妈的手术今天做完了,手术……非常成功,这是因为你帮了我。”
靳烈风皱了皱眉,没有伸手接,视线落在蛋糕盒子上的店名上:“楼下连锁蛋糕店买的?”
“啊?”阮小沫这才发现他的一脸嫌弃。
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挑剔啊!
这个蛋糕已经那家店同样大小卖得最贵的了!
早知道带不带礼物都这样,还不如不浪费钱了……
“我是直接从医院那边过来的……想起没给你买礼物,才在楼下买的。”阮小沫开始着手收拾桌子:“既然你不吃,那我拿去——”
“从医院直接过来的?”
丢掉两个字她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的问话打断了。
阮小沫奇怪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对啊,妈妈手术成功之后,我第一个就想到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手机没话费了,所以就直接打车过来了……”
靳烈风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情,一张俊脸眉头依旧微微皱着,深紫色的眼眸看向她。
她说她在手术成功之后,第一个想到给他打电话……
打不通电话,她就直接从医院过来了……
“我没空。”靳烈风起身,身材挺拔倨傲,落地窗旁洒进来的阳光,纷纷扬扬撒了他一身。
他本来就高于阮小沫许多的身高,对上正在附身收拾桌面的阮小沫,完全是俯视的角度,看上去宛如帝王在俯视自己的臣民一样。
语气嫌弃,脸色从头到尾都是毫无变化。
阮小沫自然而然认为这个蛋糕只能自己拿回去吃了。
虽然蛋糕不大,她刻意买了体积比较小那种,但对一个女生的食量来说,也不算多小了。
“知道了……那我回去吃吧……”
她认命地正要把蛋糕盖子盖回去,就听到那个男人不悦地声音:“谁让你回去了?”
阮小沫被他突如其来一声弄蒙了,他又不吃,她本来也是打算过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后送个蛋糕就走的。
阮小沫看向那个已经重新在办公桌后坐下来、一脸冷冰冰地开始看文件的男人。
“那……我在这里吃完再走?”她尝试地问了声。
没人搭理她。
阮小沫想了想,在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端起蛋糕,拿起叉子,一边享受着窗外的最高层拥有的良好的视角,一边自己吃起蛋糕来。
反正他没出声反对的话,就是同意了。
本来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安排,现在这个身份属于天天都等着被他抛弃,也不方便出去找一份新的工作,那她索性就在这里把蛋糕吃完再走吧。
阮小沫看着风景,吃着蛋糕,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注意到那头似乎认真看文件的男人,侧过头,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大半个蛋糕快吃完的时候,阮小沫有点泄气。
“靳烈风……这蛋糕酸酸甜甜的,不腻人的,你真的不要试一试吗?”她又叉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有些口齿不清地劝道。
他要是再不吃,她就真吃不下了……
背后完全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算了算了,这种挑剔到死的大少爷,估计就算到了世界末日,这是唯一一口吃的,他都不会——嗯?
下巴忽然被人抬起,眼前的光线都被挡住,唇上被柔软的东西压了下来。
淡淡的古龙水味侵袭在鼻尖。
嘴里那块刚送进来的蛋糕,被人直接夺走,又将残余的蛋糕香甜都卷了个干净……
阮小沫不自觉地抓住那人的衬衫领子,呼吸不畅。
半晌,靳烈风才放开她,深紫的眸光微微一闪,没什么表情地道:“果然味道很一般。”
“……”
味道很一般就不要从别人嘴里抢啊!
阮小沫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
她很快被人拎起,连忙护好了手里的蛋糕,生怕打翻在那人身上。
看她护着那个蛋糕的样子,靳烈风不屑地嗤笑一声:“放心,这种档次的蛋糕,没人跟你抢。”
阮小沫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那刚才是狗抢的!
靳烈风松开手,自己在办公桌后的皮沙发上坐下。
阮小沫站着四下看了眼,也没有她坐的椅子,疑惑地看向他。
难道他把她拎过来,就是为了罚她站?
她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
靳烈风一张脸神色冷峻,只单单用下颔优雅地点了点,指示了她应该坐的地方。
阮小沫脸颊一热,往后退:“那……那我还是站着吃吧……”
这里是办公室!
又不是帝宫那样的私人场所!
这个男人还能更荒-淫无度点吗?!
下一秒,她就被不由分说地扯到了男人的怀里。
阮小沫手足无措地想要站起来,但敌不过牢牢扣着她腰的大掌,尝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再动,我就把门打开,让所有路过的人,都可以看到我们现在的姿势。”靳烈风在她耳边沉沉威胁道。
“……我继续吃蛋糕,行了吧?”阮小沫输了,她简直不敢想这个样子被其他人看到。
靳烈风毕竟不要脸,她比不过,比不过。
男人冷哼一声,伸手拿了文件,两只胳膊从她身边环过去,一脸旁若无人地看着文件处理公事。
阮小沫闲着也是闲着,吃着蛋糕,就开始走神起来。
妈妈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爸爸的事……
一想到之前妈妈问她爸爸怎么没来的那个表情,她的心情就沉重了起来。
妈妈在医院里等了爸爸有多久,她记得最清楚,她甚至记得离婚判决书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妈妈一字不漏看完的那个眼神……
绝望而疯狂的眼神。
妈妈很爱爸爸,不然也不会为了他,在自己事业最鼎盛的时候退出。
可那个时候妈妈的想法很简单,嫁给爸爸,相夫教子。
她还记得翻到以前的新闻报道,穿着婚纱的妈妈,看上去比以前任何一次T台秀都来得闪亮美丽。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可谁知道后来……
“你妈妈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干什么还摆这么一副死样子?”
什么叫死样子?
你那副冰块脸才叫做死样子好吗!
阮小沫在肚子里腹诽着,但想想母亲的事……告诉他也没关系吧。
妈妈现在能好好待在医院里,也是因为他。
阮小沫把叉子叉回蛋糕上,叹了口气,道:“我爸妈的感情……这十来年,我妈妈一直都在期盼爸爸能去看她一眼……”
她抬眼看了靳烈风一眼,那个男人正有条不紊地在文件落款处,签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他根本听都没听好吗?!
那刚才还问什么问?!
阮小沫刚想闭嘴不讲了,但想想,她也许憋太久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跟人诉苦的人,所以妈妈从来不知道她在阮家过得怎么样,爸爸也不知道她为了让她看到自己有多用功、多努力。
刚才话匣子被靳烈风打开了,似乎……也想顺着一直说下去。
就当一个人自言自语发泄下也好。
“我妈妈,其实从今早就一直期盼着爸爸能来,因为今天的手术非常重要……”
“那找人把他绑去不就行了。”靳烈风把处理完的文件丢到一边,随口道:“或者找人威胁他,让他自己去也行。”
绑架人、威胁人……在他口中,就像是喝口白水一样简单。
阮小沫终于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靳烈风,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试过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