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宇继续说道：“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就放了你，同时还送你一样东西，怎么样？”
向阳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怪不得对方的言行举止一直有点奇怪。
难不成他从一开始就准备这么做了吗？
不管怎么样，先听听他怎么说再决定也不迟。
向阳镇定问道：“条件是什么？”
“在西边的旧城，剑岭市，同样是你的故乡，那里有我的一些回忆，我需要你帮我取来。
当然，我不知道现在那里是不是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但这不影响你帮我这个忙。
如果房屋已经坍塌，或者无法进入，那你大可不冒这个险，我们的交易仍然有效。”
“你就不怕我以这个为理由敷衍你？实则根本没去现场。”
钟晓宇笑了笑：“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
“那我又该如何信你真的会放了我？
何况不止你，还有我的同事，你的两个跟班，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钟晓宇再次打断了他：“你可以赌一把，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我的跟班大可放心，至于你的同事，他们并没有机会跳过我接触我的上级。
而且对他们来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知道你名字的才寥寥几个，在这之后，更没有人会记得你。”
向阳沉思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然转变了立场：“说说具体的吧！”
钟晓宇眉开眼笑，坐到了沙发上：“需要你去取的东西只有一本相册，只要地方找对了你自然就能看到，地址是长平路115号清园小区7幢2704。
还是那句话，如果房屋被侵蚀得较为严重，已经倒塌或者濒临倒塌，那你不必勉强。”
向阳静静地回忆着。
当初人类第一次迁移是为了建造新城，除了防护服，不允许带任何私人物品。
很多人都以为等城市建造完了，回到故乡，幸运的话家还在，也能够取回一些回忆。
可是当新城立起来了，旧城也陆续被封锁住了，一般人平常更是连离开新城都做不到。
向阳大概也猜到了他的一些经历，语气变得平和起来：“这么久以来你没有想过自己走一趟吗？这样就不用拜托我了。”
“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出新城和进旧城都需要在关口登记，你也知道。
我虽然是管理局的，听起来很牛逼，但没有公务是不能出这座城市的。
经常进出新城与旧城之间的，除了军队，就是你们黑沙搬运工了，还必须得是二级以上的，否则进不了旧城。
这点，你正好满足。
此外，关于旧城那边建筑的侵蚀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有些能进有些不能进。
经常在那里工作的你自然懂得区分这点，虽然还是有一点危险。
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向阳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钟晓宇所说的话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又一遍，虽说他没有别的选择，但这里面变数实在太多。
万一在进出关口时被发现了端倪，万一碰到黑沙搬运工被认出来了，万一钟晓宇说话不算话，万一自己在旧城中发生意外……
他并不能不顾一切，从容不迫地做出决定。
“我能…先回家吗？”他有点吞吐地问道。
钟晓宇就像是料到了一切，他爽朗地答道：“没问题！”
紧接着，他起身出门，过了十几秒又回来了。
将一串钥匙放在桌上，他说道：“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的车就借你开了。
想好了，明天上午早点过来找我，我相信你会来的。
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车弄坏了，这玩意儿现在可是有钱也买不到。”
然后他又摸起桌上的烟递到向阳面前：“最后，你确定不来一根？”
向阳迟疑了一下，终于选择接过了烟，放到口袋里。
……
一辆车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行驶着，像是一头喝了假酒的野马。
最后停在了一栋三层民房外面。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工作，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各司其职，因为下雨的原因，小孩子也不会在外面到处乱跑，这让向阳开车开得很放心。
五年前，他才刚满18岁，还没来得及考取驾照，灾难就发生了。
所幸更早之前他拿老爸的车练过，不算一个完全的新手。
当钟晓宇将钥匙交给他的第一时间，他是想说自己不会开车的。
但是看到对方那股迷之自信似乎看破一切的表情，总觉得不坑他一把说不过去。
将车停好，他从楼道旁的信报箱里拿出今日份的报纸，走上了二楼。
“妈，我回来了！”向阳打开家门便朝里面喊道。
他家住在这栋三层民房的二楼，母亲胡素梅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人在家。
前些年她在外头参与城市修建，因过度劳累，况且现在已年过半百，所以腿脚出了些问题。
本来还有个爸爸和哥哥，不幸的是，都在五年前的那场灾难中失去了音讯。
灰雨毁灭了无数个家庭，不少人在那场灾难后，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他们相比，向阳还算幸运。
所以他看得很开，并没有过度沉浸在悲痛当中，毕竟，这个时代经常有人承受不住压力而自杀。
和那个时代不同，压力不是来源于工作、结婚，或者房子，而是来自于世界。
他们看不到人类的希望，生活较之前的时代也变得更加单一枯燥，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都不在了，那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
胡素梅感到很意外：“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向阳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胡素梅的眼神愈发忧郁，很是难过。
他语重深长道：“明天我要早点走，最短在外面呆两天，如果长时间没有回来的话可能就…”
“别说了！”胡素梅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了他，将头转到一边去，泪珠似要夺眶而出。
向阳的心里何尝不是难受，他握住母亲的手，强颜欢笑：“也可能我没事，只是被抓去研究了呢，研究也不一定全是坏事啊，或许那些被抓去研究的人现在都活蹦乱跳着呢！”
他知道说这些很牵强，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总之，您一定要保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