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嫂已经做了午饭,见不仅三人回来,又多了一个明显受了重伤的人,却也不问。
郑叔主动道,“这是钟琴的儿子。”说完,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郑嫂布置碗筷的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等都摆好之后,她道,“我去收拾间干净的屋子。”
然后就走了。
“爹,哥哥,小姐,吃饭了。”
郑叔的妹妹,郑文蔷,才三岁,路才刚走稳,话却说得很利索,又懂礼貌,长得胖嘟嘟的很是可爱。她见酒珊娘和郑叔还有郑赟都站着,忍不住说道。小家伙大概自己饿了,看着桌上的饭菜吞了吞口水,根本就没有发现父母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郑叔手里还提着昏迷的萧承佑,他道,“小姐先用膳,我先去忙。”
说着,就提着萧承佑走,看那方向就是郑嫂离开的方向。
郑叔一家应该跟萧承佑的母妃有什么旧的渊源吧,这样萧承佑应该不会有事的。至于郑叔的忠心,由林子里的事情可见,也是不必要担心的。
郑赟抱着郑文蔷离开,道,“小姐,你吃饭吧!”
说着就匆匆离开。
酒珊娘知道,这是主仆有别,他们不敢跟酒珊娘同桌吃饭,酒珊娘虽然不重视这些,但也不会勉强他们跟自己同桌吃饭。
三菜一汤,菜是一道素菜,两道荤菜,汤是鸡蛋丝瓜汤,很平常的饭菜,不过也可以看出是用了心思的。
酒珊娘知道她吃完之后郑叔一家才会过来吃,因此她吃的很快,菜也没有随意乱夹,看着形象也不错,这样的尊重她还是会给的。
放下筷子出门后,果然就遇到了站在门口的郑赟兄妹。
酒珊娘朝两人点点头,就往后院去了。
后院的空地上放着已经挑拣好的粮食,完全清理过的粮食看起来少了许多,不过酒珊娘只是尝试一下,这些也差不多了。
酿酒的话首先得先将粮食蒸熟,不过这个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起火,酒珊娘有点不会用打火石,试了好几次,就只有零星的火花。
“小姐,我来!”
郑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突然说道。
酒珊娘手中动作一顿,手里的火石却刚好冒出了火星子,落在干草上,哗啦一下着了起来。
“火起来了!”
酒珊娘惊呼。
但因为没有准备,有些手忙脚乱的,幸好郑赟反应快,也不怕火烧着手,一把抓住干草的下面,把烧着的草往灶膛里塞,又往灶膛里扔了极快早就劈好的小小的干燥的木头,火徐徐地冒出来,晕黄晕黄的。
郑赟一只手拉着风箱,一只手往灶膛里继续放木头,从只有拇指大的木头,渐渐换成了有手臂粗的长木条,而火势也稳了下来,就算不拉风箱,一时半刻火也不会灭了。
“小姐,需要做什么,您就吩咐我好了。”
郑赟站了起来说,又问,“小姐,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酒珊娘看着郑赟熟练的动作,就知道自己是班门弄斧了,自己动手不是帮忙,而是成了拖累了,她就道,“哦,你往锅里放水,要把粮食蒸一蒸。”
郑赟二话不说地去打水,酒珊娘对比了粮食的数量,心里有数,等水差不多的时候,就吩咐郑赟不必再打水,而要把粮食放进锅里蒸了。
别看郑赟不过十岁,力气却很大,粮食挑拣之后,虽然没有五十斤,但四十斤总有的。他却提着毫不费力,任劳任怨的样子,酒珊娘看得都觉得有几分羞愧,亏得她自以为是要一个人酿酒呢!
接下来的过程基本上酒珊娘都不动,只是开口吩咐着,郑赟就暗中酒珊娘的吩咐一丝不苟地完成。
四十斤的粮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蒸好的,只要把火架着,保证火不灭就可以。酒珊娘又吩咐郑赟去拿酿酒用的木桶。
这些木桶是酒珊娘提前就吩咐过的,郑赟也知道酒珊娘说的是什么木桶,很快就准备好了,不仅如此,又准备了洗干净早就晾干了的松木条,是用来搅拌的。
锅里已经冒了蒸汽,可以开始搅拌了。
搅拌是一个力气活,但却是酿酒的一个关键,酒珊娘需要亲自来。
锅盖掀开,热气一下子冒了出来,酒珊娘有一段时间没有亲自酿酒了,热气熏得她倒退一步,脚步乱了下差点摔倒,郑赟恰好地扶住了酒珊娘的腰,等酒珊娘站好,又迅速地放开,连酒珊娘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但是如果酒珊娘向后看,就后发现郑赟少年耳根子慢慢地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酒珊娘对郑赟道了谢,心里有了准备再面对的时候冲击就没有那么大了,而且热气也散去了一些,还是能够忍受的。
这个时候酒珊娘倒不嫌弃灶台矮了,反而庆幸郑叔有先见之明,不然她现在可不好搅拌了。
搅拌是为了受热均匀,使得每一粒粮食都能充分受热,并且时间一致,搅拌一开始就不能停,顺时针搅拌三下,逆时针搅拌三下,一直重复不停,刚开始没什么,但是到了最后就会比较累。
而且为了确保每次的搅拌都力道一致,速度一致,一开始肯定不能太用力,速度也不能太快,否则后面的速度和力气会跟不上。但是一开始是最热的,总会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好像这样就能赶紧完成一样。不过幸好酒珊娘有经验,一直忍受着热气,但不过一会儿,身上就冒了很多的汗出来。
郑赟站在一旁,很想帮酒珊娘搅拌,但是他也明白,这搅拌不是他能动手的。他只能着急又心疼地站在一旁看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从怀里拿了一条手帕出来,手紧紧捏着手帕,脚却犹豫不决。
郑赟抬头,一下子就看见酒珊娘额头上一颗大汗珠要落到了酒珊娘的眼睛里,他再也犹豫不了,帕子就碰到了酒珊娘的额头上。
可是就此不动了。
酒珊娘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说道,“多谢!”
郑赟却感觉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全身酥麻,连拿手帕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气熏得,他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心也跳得很快。
他像是擦着绝世宝贝一样,轻轻地擦着酒珊娘额头的汗珠,擦干净之后就后退一步,极规矩地站着,等酒珊娘额头又冒出汗的时候,他才上前擦拭,看起来就像是最忠心体贴的小厮,但如果能忽略他脸上的红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