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丫鬟低着头,实在是想不出来是何原因。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绿芳说道,“夫人,今日小姐精神还是不错的。若说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只有是表小姐了。”
绿芳就将酒幽幽来院子说是要见酒珊娘,酒珊娘就说累了不见之类的话给说了。
“果然,又是那个丫头,害了珊娘不够,现在听说珊娘醒了之后也不放过她吗?就该让老爷早早把她给撵出去,亏得老爷还看在亲戚一场的面上不舍得。定是那丫头将我儿气到了。”
夫人本就不虞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她站起来道,“这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好好照顾小姐,若是小姐再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别想好过!”
“是,奴婢们定会好好照顾小姐!”
三个丫鬟一起说道。
酒夫人又去看了酒珊娘,见她果真没有大碍了,又让酒珊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酒珊娘答应之后,她这才离开。
“唉。”
酒珊娘叹了口气,这水晶肘子她刚开始吃得还是觉得很好吃,但是这么一会儿就又觉得腻了,就让绿芳给撤下去了。
绿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要知道小姐极其喜爱吃水晶肘子,但是夫人为了小姐的身材考虑,并不允许小姐多吃。但即使如此,小姐也是十分喜爱吃的,往日里一旦能吃上,都是可劲的吃,哪里会像今日这样还剩着了呢?
“我无事,就是突然不想吃了。”
酒珊娘摆摆手,她的确是突然间就没有胃口了,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样。
作为家中独女,酒大人是非常宠爱这个女儿的,平日里不忍心苛责半分,从来都是顺着她的心意,因为膝下也没有个儿子,在一些上也把女儿当做儿子来培养的。
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儿,只能做些女红之类的,酒珊娘的院子里是有独立的书房的,这书房也不是徒有其表,内里藏书丰富,怕是真正的读书人见到了也要眼热几分的。
酒珊娘进了书房随意翻了翻,有四书五经,也有一些话本野志,看来酒大人并没有拘着酒珊娘一定要读什么书。酒珊娘随意拿了一本书看着。
讲的是一家族里规定只能有嫡长继承,但是偏偏到了这一辈,长的却是庶子,且是个有本事的,本以为家族里没有嫡子,万般无奈之下就把庶子当继承人来培养。可是不过两年,主母竟然生下了嫡子来,庶子就被放到外院去了。
庶子有本事,但是这嫡子却可以称得上是精彩绝伦之人,又是嫡子,作为继承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反对。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这样优秀的继承人竟然在元宵灯会的时候给拐卖了。这家族也是权势滔天,但愣是找不到这个嫡子。
主母伤心郁闷之下竟然就这样去了,家主虽然也难过,但是继承人还没有,只能强撑着身体,无奈把这个庶子从外院叫回来,重新教导起来。
这庶子也是不负众望,家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打算把家族交给庶子继承了,只是这事情才有个苗头,嫡子竟然回来了。
家主欣喜之下,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虽然没有把庶子赶到外院,但也没有在再教导庶子了,反而是悉心教导起了嫡子来。嫡子天分极高,不过是半年之余就已经将家族本事学到了手。
家主身体看起来虽然好了,但是毕竟是伤了根子的,半年过去了,愈发觉得大限将至,好在已经有了继承人,将家族事物都交托在嫡子手里,不过半个月就去世了。
庶子也不曾想过夺取家产,兄弟二人共同将家族发扬光大。
事情若是到了这里也是极好的,只让人觉得兄友弟恭。但是不久之后却发现嫡子的未婚妻竟然是喜欢上了庶子,并且求嫡子成全他。
这样的事情就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
这时候庶子道,“二弟,我是真心的,大哥从来不求你什么,这次只求你成全我们。”他跪在地上磕头,让人无法拒绝。
嫡子心里难堪,一面是心爱的姑娘,一面是自己的哥哥。家族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心也不是那么齐的。他自然知道私底下有人说大哥也成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甚至时间比他还要长,就是继承家族也是没有问题的。因此有时就对这个大哥有些亏欠,何况父亲去世之前也让自己好好对这个大哥。
最终,嫡子成全了庶子。
只是没有多久,家族里突然出现了重大的危机,若是不改变,怕是要危在旦夕了。听闻京里有大人物想要一种草药,若是能献上这草药,定然能护得家族长盛不衰的。
嫡子先是派人去查找,无果。
接着就自己动身了,庶子不放心也跟着去了,那未婚妻担忧庶子自然也是同去,只是这三人同去,最后却是没有一点消息了。
故事到了这里就截然而止了。酒珊娘看得津津有味,抬起头来,竟然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绿芳进来道,“小姐,您该用晚膳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多歇息,少看一些书好。”
酒珊娘点点头,她的确觉得头有点晕,或许正是看得太久了的缘故。放下书,酒珊娘揉了揉眼睛道,“嗯,传膳吧!”
话音刚落,屋外有点吵杂的声音。
“珊娘,珊娘,表姐不是故意的,表姐跟你说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一个人闯了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酒幽幽。她虽然不想寄人篱下,可是听了父亲的一番劝说也明白,若是不在府里住着,自己的亲事怕是会很难的。难道要真的和那些土里刨食的人过一辈子吗?
想到父亲听说自己要被赶出酒府了,竟然要把自己嫁给那样的人。
跟未来的锦衣华服的日子比起来,现在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酒幽幽很快就算计好了,她一定要求得酒珊娘的遗憾。
“小姐,奴婢这就去拦着她!”
绿芳见酒珊娘眉头一皱,就要去拦住。
“不必,让她进来吧!”
酒珊娘不喜这个表姐,明明是住在自己的家里,却整日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那日她实在是气不过,就言语讥讽了几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表姐竟然是动起手来了。
果然是粗野村妇!
酒珊娘心里想。可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就被吓到了,什么时候她的脾气竟然是如此了,还如此得看不起人了?
可是细细想想,她的脾气也一直如此啊,对于看不惯的人从来就没有一点好颜色。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拦住表小姐。”
紫衣跪在地上,不安地说道。想到不久前夫人刚刚让她们照顾好小姐,这还没有多久,小姐要是又被表小姐给气晕了该如何是好呀?不会被发卖出去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加忐忑了。
她可不想被发卖出去,小姐虽然平常脾气不好,但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的,与其说脾气不好,应该说是直率才是,从来都看不惯阴私做作的。何况酒府的待遇极好,这若是被发卖出去了,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家。
她有一位小姐妹伺候的官家小姐,那小姐在外名声极好,也是人人称赞的,但是私底下却常常拿身边的人出气,人人只道她大度温柔不计较,但实际上却最是个小心眼的。
越想,紫衣颤抖着越发地厉害了。
酒珊娘并不知道这个丫鬟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就想了这么多,她道,“嗯,你出去吧。”又看向了绿芳,却听得绿芳道,“小姐,奴婢不放心表小姐,奴婢在这里,若是表小姐还想做什么,奴婢也能拦着。”
酒珊娘知道绿芳是不放心,只是上回是她没有防备,这回她可不会被酒幽幽给害了。不过也明白绿芳的担心,就不再说什么了。
酒幽幽已经进来了,她穿得极富贵。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人好像是把整个匣子都首饰都戴在了脑袋上似的,金灿灿的晃得人眼睛疼。
只见她的头上左右各有三枚金钗,也就是头上又六枚金钗,除此之外竟然还有步摇之类的东西,叮叮咚咚的走动之间真是好不热闹。
她身上穿得是掐腰的金丝拖地长裙,这样繁杂的裙子酒珊娘也有几条,不过并不会在平常的日子里穿,也只有在去参加宴会的时候才穿,何况宴会上的裙子自然是穿过一次就不会再穿第二次了。
酒幽幽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是她刚来酒府的时候恰好碰上督抚千金的生日,酒珊娘要去参加宴会,也带上了酒幽幽,因此特意让人给酒幽幽做了一身的衣裳的。
其实之前酒珊娘并没有如何讨厌这个表姐,甚至怜惜她没有母亲,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她,将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可是有一日她却听到酒幽幽同她不对付的人说她的坏话。那人是巡抚的外室子生的女儿,因巡抚膝下并没有孩子,巡抚的老娘就做主把那个外室给抬回去做了姨娘,那人也就成了巡抚的千金了。
巡抚算得上是知府的顶头上司了,酒珊娘不喜这人,可是也不会跟那人在一起说话的。
那日酒幽幽对那人道,“我那表妹脾气不好,哪里是你这般温柔的人,不过是会投胎而已,平日里仗着二叔疼她,总是无法无天的。我虽然说是她的表姐,但也只能处处忍让着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真是恨不得没有这样的表妹。”
就听得那人道,“是呀,不过是仗着出身好而已。她娘也是个霸道着,自己生不出儿子,竟然也不许酒大人纳妾,真真是不该。这人啊,就该有自知之明,早早让贤的好。”
这后面这话,听着像是在说酒夫人不识趣,但若是知道内情的就该明白是在讽刺那巡抚夫人了。
可怜巡抚夫人,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女儿不说,还得被这便宜女儿后面编排着。可见这女人要是遇上了一个对你不上心的男人,那就是倒霉了。巡抚夫人也是大家之女,巡抚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这其中岳父出了多少的力,他心中难道还不清楚吗?
说是为了子嗣,但左不过男人的花心借口而已。
不过这些左不过是旁人的事情,酒珊娘虽然直率,又不是个傻的。她只是生气自家表姐竟然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虽然酒幽幽事后说了她那时候是迫不得已,但是酒珊娘可不觉得她是迫不得已的。
两人之间的嫌隙因此就埋下了。
“表姐今日怎么来了?我记得爹说过,大伯可是要带你回老家的,莫非表姐是来道别的吗?既然如此,那我就祝表姐一路顺风吧!”
酒珊娘不客气地说道。
她看着酒幽幽的一身打扮,冷嗤一声,俗气之人果然俗气,就是再好的衣裳穿在身上也不能掩饰她那一身的俗气的。
“表妹,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那天并不是故意要推你的,我,我是不小心的....”
面对酒珊娘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酒幽幽硬着头皮说道。
“嗯,我知道了,我累了,表姐请回吧!”
酒珊娘也没有说原谅不原谅酒珊娘,淡淡地就想把酒幽幽给打发走了。
但是酒幽幽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她道,“表妹,你我是亲表妹,表姐知道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
“好,我原谅你了。”
酒珊娘说完,就看见酒幽幽欣喜异常。
“不过我虽然原谅你了,却不打算再见到你了。表姐既然早就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也不敢怠慢表姐,表姐还是回老家的好。想来老家的人都是温柔的,至少是比我温柔的,肯定是能好好待表姐的。”
眼看着酒幽幽欣喜之色还未褪去,却是眨眼间就变得惨白,不知道怎么的,酒珊娘的心情就非常的好。
“绿芳,送表姐出去吧,也别让大伯等久了。”
酒珊娘差点就要高兴得唱曲子了,不过到底顾忌着形象。